显然,被银沥洗去过往恐怖记忆的他,这次完全是新手上路,被天荒这里面的异象吓破了胆!要说是别的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在他跟前造次的话他可能不至于如此崩溃,但面前这个一次次在他面前以各种诡异方式死去的“人”,却是顶着他发小韩拾一的皮。
本来他出发前就因为担心韩拾一而心慌得紧,现在“韩拾一”还一次次在他面前掉头掉胳膊的,他已经快坚持不下去了。
钱坤又摸了一把眼泪,他似乎是被“韩拾一”追得退无可退,身体蜷缩在荆棘丛生的草窝里,衣服早已破烂不堪,血迹斑斑。
“哎哟”,一抬手,手臂上又被划拉开一道血痕,或许是痛感唤醒了他一丝神智,他的目光顺着地上那双熟悉的鞋子缓缓往上移,盯着面前那个刚掉完头又长出新头的“韩拾一”。
只见“韩拾一”头一歪,发出一声关节断裂的“咔嚓”声。
钱坤瞪大眼睛,先是恐惧,紧接着变成了愤怒,他从地上弹起来,浑然不顾被荆棘刺伤的痛感,他几乎是指着“韩拾一”的鼻子,破口大骂道:“我去你妈的!除了吓唬我你还能做什么?!我躺在这里那么久了也不见你能伤我分毫!只会吓唬人!靠!”
说完,钱坤脑门上涌现出一个“勇”字,他抬起拳头就往那假人脸上猛地挥去,“一定是假的!什么东西也敢s我兄弟!”
“嘶啦”一声,假韩拾一颈脖处的皮肤裂开好大一道口子,紧接着他的头颅又像一只皮球般,从脖子上断掉,滚了下来。
好死不死,这回偏偏滚到了钱坤手上,他像捧着个烫手山芋一样,不敢接住又不敢扔下,咿咿呀呀鬼叫了好一阵。
“啊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啊啊啊啊!韩拾一对不起不是我的错啊啊啊!救命啊你的头啊啊啊!”钱坤忽然听到身后来了脚步声,吓得手上一松,“韩拾一”的头颅咕咚一下滚落到了地上。
“头……掉……掉了……”
没有什么比自己好兄弟的头颅从自己手中滚落更加渗人的事了!
“救命啊我不行了……”刚才只持续了几秒钟的硬气此刻已不复存在,他只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痛恨自己几个小时前为什么要跟韩拾一和银沥来这种阴间地方,他完全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他的同伴。
“完了完了完了……我是不是真的出不去了……妈妈啊……”
正在钱坤眼中彻底失去了光,感觉自己要被吓死在这片鬼树林里了时,一道声音从他身后响起:“你喊什么?”
是人声!钱坤如获救星般欣然抬头,却对上一张半人半鬼的脸!
“鬼——啊——”
相宁:……
“是人皮果。”相宁向地上“韩拾一”的头颅和身体施法,那副身体和头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缩成一张皱巴巴的人皮,随后他一挥手,那两张人皮便滚成了一颗小果实,落到了地上。
“啊——”钱坤看完整个过程,疯了似的尖叫了一声。
相宁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一惊一乍,从地上拾起那人皮果那给他看:“这东西叫人皮果,能化成路人内心想的人的模样,哄骗人命。许是你路过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它,那时你心里又正在想找韩拾一,他便化作韩拾一的模样引你入坑。”
钱坤没忍住吐槽了一句:“好歹毒好恶心的玩意儿……”
“你……你是谁?”钱坤还没忘记面前这个男人恐怖的半张脸,他被吓退了几步,闭着眼睛晃着手电,他的想法无比天真,试图用强光将人逼退。
可任谁都能想到,能够在这种鬼地方突然闪现的人,可能根本就不是人!
“离我远点!我我我……我不怕死哦我告诉你!我不怕死!你少来吓唬我!”钱坤虚张声势,“我可是社会主接班人!我虽不是党员,毛概马哲也挂过科……但是我心中有党!建国之后不能成妖!我大中华泱泱大国绝对容不下你们这种妖孽鬼怪作妖!我我……我还会背核心价值观!”
“钱坤?”相宁抬手挡了挡手电光,疑惑地看向他:“我是相宁,你忘了,我们之前在阴阳路上见过的。”
然而钱坤根本不敢看他:“什么……什么阴阳路?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去阴阳路这种地方!都是假的这都是幻觉,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你当真不记得了?韩拾一爷爷的阴阳路,孤儿院,韩拾一,还有银沥,你们在里面经历的一切……”
“你这鬼怪少在这胡说八道!我不认识你!也没去过什么阴阳路!我告诉你我不怕你,你要过来我就……我就……”
“你就如何?”相宁波澜不惊地盯着钱坤。
钱坤显然底气不足:“我就……总之你别过来!”
“你别动!”相宁话音刚落,便朝钱坤的额心劈出一掌,放下手时,一个小小的冒着白光的法印正在钱坤眉宇中间闪烁。
手电筒从钱坤手中滑落,在地上打出一道刺目的光线。顿时,一阵剧烈的痛感从眉心蔓延到钱坤的整个后脑,他双手捂着脑袋,感到恶心目眩:“你……你到底对我做了什……”话还没说完,他便“扑通”一下倒在相宁跟前。
“帮你找回记忆罢了。”相宁蹲了下来,伸出双指在钱坤额头的法印上轻抹了一下,丝丝缕缕的白色光晕从钱坤眉心延伸出来,很快便渗透进他的皮肤里,“果然是银沥封印了你的记忆。不对,银沥上神为什么这么做呢?你这样的凡人能对他造成什么威胁?还是说,他想隐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