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收场也不行”爸爸不容置疑地告诉庾虎,“因为,还有麻烦的事儿在等着她呢?”
“麻烦的事儿?”
“对”爸爸告诉他,“省里开人代会时,那篇博客章你看了?”
“看了呀听说,吕娴就是因为这篇博客才落选的”
“是呀”爸爸点点头,“她不但把宏泰宾馆那个服务员送进了精神病院,还雇凶要‘做’掉人家,为这,那个黑大个儿警察也被开除公职了我估计,那篇博客就是黑大个儿写
的”
“写了又怎么样?人家还是个副省级干部呀”
“可是,她的副省长落选了呀这个落选,是她最大的失败所以,她至今不肯原谅那个黑大个儿那个黑大个儿呢,扬言不恢复公职就告个没完要是事情闹大了别说她的副省级保
不住,弄不也连你龚歆叔叔也得受牵连呢”
“这个娘们儿,心可够狠的了”庾虎感慨了一声
“所以,庾虎,你既然选择了经商,就一心一意做买卖官场的事儿,尽量不参与好不好?”
“爸爸,我记住了下一步,我就抓紧施工的事儿等道路、电力系统完工,就请你参加主楼的开工仪式嗯,我要把仪式搞得隆重些力争一年完工,明年就投入营运”
“好哇好哇”庾明高兴了,接着又嘱咐他,“工程的事儿,你狄叔叔和李阿姨是行家,你要多听取他们的意见嗯,勤去滨海市委看看你王叔叔那个人是很讲交情的”
“是的爸爸”庾虎记下了他的话,又逗蕊蕊玩了一会儿,一家人就进了屋
刚刚洗完了澡,庾虎、花儿正要带蕊蕊上床睡觉,滨海的丈母娘来了电话,原来,滨海市要搞一年一度的“国际服装节”,政府派人来公司拉广告,要赞助费她问庾虎要不要
拿钱?
“拿”庾虎立刻决定了,“嗯,让广告部把龙岛的形象广告赶紧设计出来,就在服装节上打出去”
三平的黑大个儿虽然没有恢复公职,但是,由于吕娴那边催得紧,这边的领导也并非无动于衷他们采取了一个缓冲措施,将黑大个儿安排了别的工作:到市局保安公司做职员
保安公司是全市保安的管理部门,正经事儿没多少,就是负责给保安办证、发服装,然后从保安人员的收入扒皮收费好歹也算是个衙门但是,由于这部门属于自收自支的事业
单位,进不了公安编制,与那些公务员序列的警察还是差了不少;在这儿工作的,最早都是些公安局的离退休人员,后来,也有一些家属女安排到这儿,缓解就业压力,像黑大个
儿这种犯了错误的人来到这儿工作算是破例了
除了重大活动,黑大个儿大部分时间都坐在办公室里处理一些琐碎的事务:整理卷宗、收发传真、接听电话,会见访客这种单调、机械的办公室生活让习惯于冲冲杀杀黑大个
儿很不适应,他觉得长此下去就会磨圆了自己的性格,软化了自己的肌肉,麻木了自己的神经只有全市保安在户外有重大集会,他才能觉得恢复了往日的斗志,觉得自己是在工作
该下班了,他瞥了一眼手表这是他与李有龄订婚那天李有龄送给他的雷达表,离下班时间还有一刻,他琢磨着怎样打发最后一点儿时光他把双手举过头顶,然后交叉十指抱住
后脑勺,把双脚搁在办公桌低下的横档上,然后舒服地躺在皮圈椅上他相信在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采用这种斜躺的姿势等待下班时刻的到来,晚上十二点则是以横躺的姿势迎接
睡眠的到来,就像早晨七点钟大部分人以直立的姿势迎接迎接上班时刻的到来一天的三个主要动作:立、坐、躺,也许还有几个打哈欠的不雅动作贯穿其
早不来,晚不来,一名满身油渍、头发篷乱的青年工人偏偏在这个下班时间过来,他拿着一个纸条,指名要找他写纸条的是李有龄的一个亲戚,站在他面前的,是她亲戚的亲
戚他的两根手指用绷带包着,据说是踩车床时被截断的,依照他的判断,应该属于二级残废显然,他原来的目的是要老板付给他工伤津贴、伤残抚恤金以及伤残补助金,但老板拒
绝付这笔钱,因此他就来找他,想让他给老板施加压力这样的事情他处理的多了往往是这些人求你时低三下四,等你给他办完了事就看不见人影了他告诉他自己现在不是警察了他
还告诉他,警察是政府的狗,老板见了他们这些狗就会害怕;可现在他是保安了,保安是老板的狗,是靠老板施舍过日的所以,他现在去找老板没什么作用可是这个青年仍然迟疑
不走,他脸上流露的屈辱表情并没有博得他的同情,这使他有些失望主刀的医生对于喊痛的病人是从来不会手软的保安或者警察也一样,不能向世俗的仁慈屈服天要擦黑时,那个
青年还赖在他的办公室不走,反复谈一些琐碎的工伤细节,分明是要混一顿晚饭,或者是希望能借一点钱他起身拉拢折裥窗帘,无疑是暗示他那个青年应该及时结束谈话,可他接
着又转移话题居然谈起他的婚恋来了黑大个儿理解他的心情,他不希望让人觉得他是个没有人爱的小青年这时,电话响了一听,竟是蓟原的老同学杜晓龙打来的他说他已经到了三
平,就住在宏泰宾馆他邀请他和未婚妻李有龄一起吃晚饭他满口应承了顺手从皮夹里掏出五十元钱,递给那个小青年他给他钱并非出于可怜,而是出于厌烦是想让他早点离开那个
小青年没有收下,却是摇摇头,就走开了
华灯初上时,李有龄来到他的办公室两个人走到大街上,被洒水车冲过的路面一片光裸,十分干净他走在大街上没有放弃斜瞟一眼过往行人的癖好当然,他的目光期待的,主
要是在他目光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突然出现的漂亮女人他的目光沿着她们的脚踝慢慢移升到摆动的髋部,微微起伏的胸部、漂亮或不漂亮的脸蛋假如他的目光不期然碰到了她们的目
光,他就会被一种致命的感觉突然攫住,甚至会在冲动的情况下想方设法去寻找一种与她们交谈几名的可能性;假如她们的目光故意避开他的目光,那么他就怀着一种斗胆犯忌的
快感直视她们,那时他总会放慢脚步以拖延这种莫名的快乐但是,他现在与未婚妻一道走着,他的目光投射范围就收敛了许多,他只能用眼角的余光去斜瞟那些让他忍不住要多看
败眼的女人他和未婚妻手拉手正要进入宏泰宾馆酒巴时,两辆摩托车风驰电掣般从他身边唰的一声窜过去,排气管后喷出一股呛人的蓝烟摩托车经过前面两个并排走着的女人时,
分成左右两路,他们各自伸出手捏了一把女人那丰满的臀部,然后抛下粗野而满足的狂笑两个女人同时尖叫了一声,惊魂初定后,她们朝那两辆远去的摩托车恶狠狠地骂开了“这
些人太放肆了”进酒巴的转门时,未婚妻仍然为那两名女同胞愤愤不平“你们公安局应该把他们全部给枪毙”他的未婚妻还以为他是警察,以为她最有资格说这种狠话
酒巴里弥漫着甜点、香烟、葡萄酒、啤酒以及各种饮料的混合气味这种气味暖和、诱人,让人亢奋一进门的墙壁上,挂着几幅印工不够精致的米勒的油画、一顶草帽、几根芦
苇,一个仿制的牛角,靠近墙壁的一辆旧风车在缓缓旋转,车把灯光切割成条状间地势略低一些的地方摆放着几张牙黄色胡桃木餐桌,杜晓龙就坐在那儿,正拿着一份菜单向服务
员点菜看见他们来,他扬起手高兴地喊了一声:“你们好”这个杜晓龙曾经是蓟原市纪委书记,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庾省长,一下进了牢狱现在靠着老爸的势力,早早出来了这一次
,他到三平来找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