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了他本不想到学校来,一个从悄悄地走掉算了然而,想起花儿在病床上恋恋不舍的眼神,他觉得还是应该来告个别
等到虎迟迟疑疑地来到校园,夕阳的残照已经把在上的阴影遂渐连成一片一路上遇见的各年级考试后的学生无不意态闲,骑车的、步行的,坐在长椅上闲聊和说笑的看见虎,
他们都微微点点头,现出一副似曾相识的表情忽然间,一个穿黑色旱冰鞋的小伙,蜷曲腰肢,斜斜地展开双臂,从他身后一阵风似地向前滑过远处球场上的呼喝声、跺脚声、蓝球
与蓝框的撞击声不绝于耳他登上教学楼大厅外的台阶,学校平整的甬道上出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狄花儿像是知道他来告别似的,正孤身一人朝他这边款款而行这……虎不知
道怎么了,内心突然一阵慌乱,不由思索地藏到了粗大的廊柱后面这一全然不可理喻的举动,弄得他自己也羞愧不已他为什么不能安心地留在原地,大大方方地向她致意、打招呼
?他的胳膊贴着粗大的廊柱,那上面依然留有即将逝去的太阳照射的余温不一会儿,狄花儿的身影从一个斜角切入他的视野很快,她橐橐的脚步声就从薄暮时分的喧嚣不宁脱颖而
出
她今天像是知道要与虎分别,穿着迥然异于往日,上身是件蓝底白花的保温马夹,下身是条半过膝的青灰色牛仔裤,裤腿那儿有意弄出一种绞断后呲呲拉拉的毛边效果,脚下
也换了一双黑色的双星步行鞋她走路的样显得轻盈面敏捷,就好象每迈过一步,都能通过足底源源不断吸入蕴藏在地层的某种无形的力她走到最近处时,他们大概不足几米的距离
,他几乎看清了她的侧面轮廓大概是暮色微茫的影响,虎无法确定她的脸上是怎样一种表情是喜?是怒?抑或是悲哀?或者是木讷?他绕着廊柱转了一圈,目送她沿小广场边缘绿
化带的碎石路渐行渐远她脑后的发稍随着步履富有节奏地颤动着她间或会在体侧扬起一只手掌,让指头从路旁灌木丛柔嫩的枝上轻轻掠过
虎突然觉得有些内疚自己责怪自己:看哪,你看这个人,你与她曾经同桌同座,耳濡目染,在那寂静的树林里,你们共享过多么亲密的时光,你的热情曾经以怎样的澎湃漫过
她肢体上的峰峦和沟壑,你曾经为她迷失,对她的坦诚还产生过犹疑和不信任可是眼下,你居然与她路遇,只能躲避于暗处,不动声色地让她从你的眼界消失,不动声色地任你感
情生命的一部分在心底燃成一堆灰烬
这个时候,他突然打了个寒战不由地为自己身上流溢出的冷酷面深深骇异
虽然爸爸一再标榜自己清廉,不搞特殊化但是,儿要去部队了,他还是让省政府办公厅派了一辆公车夫妻二人约了刘司令员,一齐将儿送到滨海市区的营房里
营房建筑在一片美丽的海滩上远处,是蔚蓝色的、一望无际的大海海浪一波一波地涌上岸边,泛起一堆堆雪白的浪花金色的沙滩上,整整齐齐摆放了门大炮,大炮昂起头,虎
视耽耽地遥望着万里海彊炮场附近,开辟了一个平坦坦的足球场虎一家来到这儿时,天气晴朗,暖阳高照整洁的足球场上,穿了白色背心和绿色短裤的战士们正兴高采烈地进行足球比赛。
“咦,足球”虎看到足球,立刻睁大了眼睛
“虎,想踢球?”随行的刘叔叔看到虎的神情,饶有兴趣地问道
“嗯”虎高兴的点点头
“踢球,现在可不成”爸爸告诉他,“你还没有报到呢”
“刚才在军务股,不是办手续了吗?”虎问爸爸
“那是入伍手续”刘叔叔解释说,“现在,你应该先向连长、指导员报到”
“首长好”正说着话,营房一扇门打开了,两个年轻的军人一个立正,然后向庾海、刘司令员分别行了个军礼
“他们俩,就是炮八连的连长、指导员”随行的军务股长急忙介绍
“你们好”庾海上前握了握他们的手,“连长、指导员,孩到你们连队,让你们操心受累了”
“不客气”连长爽快地回答说:“首长把庾虎放到我们连,是对我们的信任……”
接着,虎又与排长、班长一一见面,省长把儿送到连队来当兵,像是一件天大的稀奇事,连队战士们纷纷围住虎,细细地打量起来
爸爸、妈妈、刘叔叔被连首长请到连部喝水虎和班长没说几句话,就脱下军装,换上短裤,奔向了足球场
“真是个生龙活虎的好小伙儿”连长送庾海出来,看着在足球场上奔跑个不停的特殊兵,由衷地赞赏了一句
“二位,这孩年纪小,不太懂事希望你们严格管教,不要看我是省长,就让他特殊化”
“省长请放心,这孩到我们连队,肯定错不了”连长、指导员客气地说了几句话,然后与他们握手告别了
这是个炮兵连队虎被分配到指挥排侦察班,担任了计算兵
几天后,大批战友涌进了营房,虎一问,这些人都是蓟北县的,有一个叫顺的,还是他庾家庄的老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