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经历了长时间焦虑折磨的体现。
良久,等到下方秩序之鞭小队开始入场时,贝德先生长舒一口气,说道:“你说得没错,我是个自私的人。”
“啊,贝德先生,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请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如果我的心里真装着我的家庭,我就不会在当初期待着去画出那幅庄园被焚毁的画卷;如果我真的为了家人好,我就不应该带着你去流浪,我应该留在庄园里,或者留在卡伦,我的女婿身边,我应该去帮忙做点事情,这样我的女儿才能更幸福。
但我没有这么做……
我的内心,一直排斥着这些情绪。
另外,你应该不知道的是,卡伦对结婚的拖延,并不是因为他不甘心,还渴望去追求什么爱情自由,他是真的很忙,可能他也很危险,很急迫,所以只能先把一些事暂时搁置下来。
而我……其实也不想看到我女儿和他结婚。”
“为什么,贝德先生?”
“呵呵……”贝德先生发出了笑声。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午后,自己在明克街一个独栋别墅三楼的书房里站着。
面前书桌后,坐着一个身穿着神父衣服的老人,老人放下手中的茶杯,看了他一眼。
就这一眼,让他近乎无法呼吸。
同时,内心拥有信仰且无比清高甚至可以说是情绪缺乏的他,心里竟然升腾出一股雀跃的情绪,彷佛能站在这里,站在这个老人面前,就是自己人生中值得大肆回忆绘画而出的高光画面。
“你的女儿,是我选定的孙媳妇。”
老人的这一决定,一直影响到现在,哪怕是他的孙子,也不会违反忤逆。
但真正让他骇然的,是老人接下来看向自己的目光。
这目光,似乎有一股穿透力,贯穿了自己的内心,隐约间,甚至可以感受到一股讥讽……不,确切的说,不是讥讽,而是感慨。
这是针对自己的,这是针对自己未来的。
自己一个壁神教信徒,在那天午后,被一个秩序神教的审判官老人,用目光……预言了。
另外就是,自卡伦进入艾伦庄园后,所发生的每一件事,贝德都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卡伦身上似乎可以释放出一根根无形的锁链,将他身边人的卷入。
愿意站在他身边,遵循他所指引方向的,会被更进一步锁定,同时也能得到肉眼可见的加持,而不愿意的人,则将被这一根根锁链于无形中绞杀。
离开庄园,选择流浪,一半原因是为了皮亚杰,另一半原因……是他不敢留在那个家里。
他需要新鲜空气,他想要自由,在他的偏执艺术感性中,此时的艾伦庄园,已经遍布一根根黑色锁链,尤其是家里的那座被改造的演艺厅!
他甚至担心,哪天卡伦和自己的女儿真的走入婚姻的殿堂,那么自己这个做父亲的,甭管是否还愿意回到那个家去,都会因为女儿的关系,脖子上被锁链环绕。
可惜,这些让人感到匪夷所思的内心艺术表达,贝德先生没有和阿尔弗雷德分享过,否则阿尔弗雷德一定会发出一声赞叹,不愧是当初能进狄斯老爷书房见面的人。
只不过,在赞叹结束之后,阿尔弗雷德会用一种更阳光更褒义以及更神圣伟大的思路,将贝德先生的内心感觉给重新叙述一遍。
那哪里是什么锁链枷锁,分明是……圣光啊!
那么多人渴望着期盼着而不得,你居然敢躲着它!如果不是看在尤妮丝小姐的面子上,我肯定要对你定义一个“亵渎”之罪。
皮亚杰问道:“所以,贝德先生,你是在害怕卡伦么?”
“我不知道,但我大概知道,你说你在梦中神殿里所看见的那最深处的一幅壁画,所描述的是什么主题了。”
“是什么主题?”
“我们伟大的壁神瑞丽尔萨,在被镇压陨落前,最后一幅画。”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