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姿侧眸看着他,似乎是想要从他的神情之间找到一丝一毫的不悦,但是没有。
徐姿低声:“你真的……这样想?”
前方红灯亮起,白鹤鸣徐徐踩下刹车,目光认真的看着她:“是。”
徐姿侧眸看向车窗外,转移话题:“公司……是有什么问题吗?今天看到你开视频会议,有些生气。”
白鹤鸣很高兴她能关心自己,这是在顾九擎的事情生后,她第一次主动关心起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嗯,总部那边出了点差池。”绿灯亮起,白鹤鸣一边开车一边跟她细说,“该是我久不在董事会露面,让一些人生出了异心。利策展到如今的版图,难免尾大不掉,需要用些手段。”
徐姿轻轻的点头,心中却不由得思索白鹤鸣口中的手段会是什么。
放在以前,她不会用一丝一毫的质疑的心思去想他的所为,现在却不一样了。
她能清楚的感知到这种不一样。
很快,徐姿就亲眼目睹了白鹤鸣如何来处理这件事情。
他以雷霆手段将董事会试图反抗他的成员开了一个短暂的线上会议,会议的内容很简单,最初白鹤鸣依旧温和开场让他们开诚布公的将对自身的不满提出来,并且始终面带微笑的接受他们所有的意见,但——
到了他进行总结言时,轻描淡写的驳回了董事们所有无论合理亦或者不合理的要求。
在引起众怒后,手指轻描淡写的点了几下鼠标,接着一封封邮件便出现在对方的屏幕上。
邮件上,董事们的丑事或是带着时间地点的照片或是干脆甩出来的视频,在数人的群情激愤里,却对着白鹤鸣敢怒不敢言。
白鹤鸣抿了口茶,用流利醇厚的英文告诫几人:“中国有句古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有句古话叫做——顺我者昌。”
徐姿以为他此举稳定住董事会后,便到此为止,可白鹤鸣结束会议后,便询问戴维强制收购几人名下股权的事情进行到了哪一步。
而所收购的股权不单单是利策的股权,而是对方名下所有在各个行业的投资,收购一词自然是法律条文内含蓄的表达,说是强买强卖,不择手段或者更为贴切。
白鹤鸣此举是暂时稳定住几人狗急跳墙的同时——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与他对付顾九擎时一般无二。
门外,徐姿透过门缝,怔怔的看着记忆里温润儒雅的俞老师,模糊的面目全非。
他的狠戾与斩草除根的决绝,让人心惊。
徐姿清晰的感受到,白鹤鸣处理这几个董事不是为了杀鸡儆猴,他是真的想要将这几人逼上绝路,想要违背他意志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徐姿默默的离开,驱车漫无目的在马路上行驶,她心里很乱,她不知道俞老师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还是……从一开始她认知里的俞老师,从不是真正的白鹤鸣?
她因为年少时期的记忆,对他有着浓墨重彩的滤镜,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会在脑海里自动合理化,美化他的行为。
可——
徐姿脑海里闪现出他将顾九擎逼到穷途末路却依旧要下死手时的模样,痛苦的将车子停靠在路边,用手捂住了头。
顾九擎的死,是横亘在徐姿心头的一根刺,摘不掉,取不出。
她再也没有办法当什么事情都没有生过,午夜梦回她总会做梦,梦到顾九擎血淋淋的出现在她的床头,他总是什么话都不说,就那么看着她,好像是想要她真真切切的明白他死的有多么痛苦。
徐姿难受的捂住脸。
“嗡嗡嗡。”
忽然响起的手机打乱了徐姿的思绪。
电话是私人医院打来的,他们在做清理的时候,于顾九擎居住过的房间内现了他做出来的泥塑。
泥塑被包裹严密的藏在柜子的最上方,是个极不容易被察觉的位置,不然也不会到今天才被人偶然现。
那泥塑有些简陋,显然主人还没来得及进行更加细致的打磨,但那初步成型的神态,已经足够见过徐姿的医护人员在第一时间辨别出是谁。
徐姿看着院长传过来的照片,在朦胧的泪光里好像看到有个笨拙的身影偷偷在医院无人的泥塑室内耐心一点点用泥土打磨的样子,明明记不得许许多多的事情,却依旧能凭失忆后的几次见面,就将她的模样刻印在脑海。
原来一个人的爱意,真的可以拥有具体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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