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那个女子。”女帝苍老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精光。她在女官搀扶之下走到了龙椅上坐着,仔细打量着商茵的面容片刻,歇息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
“自从兰亦生将这个女子找回来之后,朕也派人去雍和查访了她的身世。”
商茵站立在桌前,警惕问:“祖皇可查出哪里不妥?还是怀疑她的身份有假?”
女帝拿起一份奏折,苍黄的眸子扫了一眼,极缓慢地说:“并未查出什么不妥,兰亦生所言不虚,依阿澜在生下她之后就死了。之后她便一人住在雍和国某个小村庄中,活了十几年,中间没有任何波折,只是……”
商茵看着女帝,很快便猜到了女帝心中所想,问:“祖皇是否想不通,这个安默儿既然常年生活在一个不起眼的小村落,为什么会有这般手艺?”
她指了指自己的脸。
女帝点了点头。
商茵于是道:“祖皇不必担心,孙儿再派一批人去暗中查访,此女子来自雍和,即便真的是依阿澜的女儿,也有可能是雍和国的奸细,若是查到可疑的地方,再行处置也好。”
事实上商茵并没有那么担心,即使安默儿真的是雍和国派来的奸细,她如今被关在宫里,限制自由,根本没有机会传消息出去。
后来商茵派去的人回来后,终是没有查出安默儿曾经的身份,这得益于兰亦生安排得滴水不漏,女帝和商茵便打消了怀疑。
此时,女帝咳嗽起来,看起来身体健康堪忧,商茵便上前去帮忙给她抚背顺气。
女帝喘息了好一会儿才道:“茵茵,如今依阿族后人已经找到,顺带找到了当年丢失的金冠。只是那装金冠的匣子,工匠竟然一时半会儿打不开。”
商茵拧眉:“打不开?”
“是,虽然只是个玄铁盒子,而且钥匙也在,但是无论工匠如何努力,想尽办法都打不开。”
“何不直接砸开?”
女帝喘息着,看起来累极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贴身的女官连忙代替女帝对商茵道:“殿下有所不知,那个铁盒子,是墨家机关大师所制成,若是想要强行打开,里面的机关就会启动,将里面的金冠毁掉。”
“竟然这般!”商茵惊讶,随后是愤怒,“当年都是那该死的蒙奇和依阿澜,若是蒙奇不背叛,也不会有那么多事在后头!”
她一想起当年蒙奇背叛,中间死了好几个商家人,包括她的父母,她便恨不能将蒙奇的尸体挖起来鞭尸解恨!
女帝方才累得闭着眼睛假寐,这会儿却从鼻孔中嗤了一声,道:“一人之力敢与皇室对抗,简直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祖孙两人在奉宸殿就朝事而论。
不久后,女官走进来道:“陛下,兰大夫来给您会诊了。”
女帝放下手中的奏折,被女官搀扶着到旁边的榻上斜靠着休息,兰亦生走了进来,后脚跟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手中抱着一条卷毛狮子狗。
这时候女官又道:“陈王殿下来了。”
原来这少年就是商茵唯一的弟弟商昊,年仅十二岁,却已经封了王。
他跟商茵不一样,他的长相很清秀,一点都不丑。
他跑进来后,手中的卷毛狮子狗便从他的怀中跳了下来,朝着满脸都是彩色颜料的商茵跑了过去。
商茵正在龙椅旁边的凳子上坐着,看到商昊和卷毛狗之后,她立刻露出不悦的神情,将差一点就扑到她脚边的狗一脚踹开,冷声呵斥:“奉宸殿庄严肃穆,乃祖皇和本宫处理朝政之处,你竟然抱一只狗进来,成何体统?”
商昊和商茵都是女帝唯二的亲孙子女,颇受疼宠,商昊又没有被当成太子培养,所以更养出了跋扈顽劣的性格。
这会儿自己喜爱的狗被踹得滚到一边连声哀嚎,他立刻生气道:“这里是奉宸殿,是祖皇的奉宸殿,本王带着狗进来,祖皇还没有开口,你凭什么斥责本王?”
声音大得很。
姐弟二人一人一句,眼看就要吵起来,闭着眼怏怏靠在榻上的女帝,沉声呵斥:“你二人乃是朕唯一的孙辈,今后当互相扶持依靠,可如今朕还在世,你们两人便这般争吵,是想气死朕吗?!”
商茵和商昊见女帝动怒了,立刻到榻边跪下,低声请罪。
女帝气得厉害,却是不理,故意让两人跪着,吩咐兰亦生慢悠悠为自己号平安脉。
兰亦生号完了脉,只道女帝身体康健,但是劳累过度,需要多加休息。
女帝什么都没说,目光又转向了跪在榻前的陈王和商茵,冷哼一声,再次训斥起两人:“茵茵,你从出生起,就是要继承大位之人,如今快满二十,也跟着朕学习多年,为何不能对你弟弟宽容大度些?”
商茵敛眸,沉声道:“祖皇教训得是。”
语气很恭顺,听不出情绪。
女帝再次将视线落到陈王身上,这次声音柔和了一些,还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昊儿,你八岁封王,之所以祖皇要这么早给你封王,也是想让你早日长成懂事的王爷,好在皇祖驾崩之后,帮助你姐姐一起治理咱们西宁国。你要记住,事事当以国事为先,不可再耍小孩子脾气,更不要因为一只畜生就伤了你们姐弟之间的和气,懂吗?”
商昊听罢只是垂着脑袋,没有说话。
过去许久,女帝不满地嗯了一声,他才道:“祖皇,太女殿下不光伤了我的一条狗,先前孙儿养的猫,狼犬,兔子,都被太女殿下命人杀了,我气不过,太女殿下太霸道了!”
他故意不称呼商茵为姐姐,而是用了一个疏远的称呼。
商茵冷哼一声:“本宫说了,奉宸殿乃处理国家大事的重地,你次次将你养的那些畜生带来此处,是对祖皇的大不敬,若非你是本宫的弟弟,本宫早就替祖皇惩罚你了。”
“好了,别吵了!”女帝脸上松弛的皮肉皱成一团,“朕说了多少次你二人都不听?是觉得朕老了,管不动你们了吗?既然你们两人如此不能容忍对方,那便各自回自己府邸禁足思过!朕这个位置,有的是人来继承!”
二人见女帝动了真怒,连忙闭嘴,不敢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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