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唤何名?”一个人族女子蓦地映入眼帘,放在是平日里,他便会一刀斩了去。这辈子还不曾有人敢这般同他说话,若不是他如今负伤在身使不得半丝力气……
“师父,你莫不是捡了个哑巴回来?”一个少年探出了头,只是这少年模样,着实有些……难以陈词……便是魔界的镰魔怪,看上去也要比他清秀些。
“胡说!”那人族女子直起腰给了少年一个爆栗,“他分明就是魔族之人,你看他额间还有两颗魔角呢!”
少年呼痛,捂着脑袋问道:“魔族就没有哑巴了么?”
女子被问得一怔,左右看着揶揄道:“自然是没有的,师父见多识广,说什么就是什么,哪得这般问东问西的!”
榻上之人忽的觉得这女子实在是有趣得紧,明明自己根本就知道自己错了,居然还这般教自己的弟子,误人子弟不说,还满口冠冕之辞。
本是想笑,可他实再是连动动嘴角的力气也没有了。
“师父啊,这人看上去没得救了啊!”少年再次探出脑袋瞅着榻上之人,虽说长得丑了些,可眼中黑白分明,澄净纯粹,倒是令榻上之人诧异非常。
尘间凡人不都是视这种丑出境界之人为妖为祸么,为何这个少年还能这般纯真?
唉……算了,便是如这孩子说的一般,自己已是将死,还追究这些又有何用?
“你傻呀?”女子摸上榻上之人的额间,冰凉的触感,竟让他有些眷恋,“前些日子为师才刚炼制好一炉丹药,正愁着没人试药呢,这不正是得天之助,给了个将死的。”说着又摸向了榻上之人的腕上。
魔族怎会同人族一般会有脉搏?这女子怕是不知哪来的野道,竟是连这个都不知么?
正当榻上之人觉得这女子不过尔尔之时,却忽觉腕间一痛,顿时身上便有了些力气了。他费力歪头望去,这女子竟不是在寻脉,而是在他腕间扎了一针,便是这一针,竟让他觉得自己仿佛从将死的极寒深渊中又能感受到丝丝暖意。
“可师傅要是救不转他怎么办?那不反倒是送了他一程?若是让人知晓了,岂不是会坏了名声?”少年探头看过来,似是有些不明白他口中的师父在做什么。
“嗨呀这有什么,医者医死人的多了去了,何况我还是头一回医魔呢?再说了,他本就是将死,难不成还能有更好的法子?若是能救转过来,便是他命不该绝,今后定将身负大任,若是救不回来嘛……”女子说着转头看向了榻上之人,那眼中晶亮竟令榻上之人一阵失神。
许是方才昏昏沉沉看不真切,那一针扎下,如今有了气力,再一看这女子,当真是好看得紧,便是人间溢美之词,也不足以述说此女子半分姿色,即是世间最灿烂的丹青,也是难以描绘她的美貌。
“若是救不回来又当如何?”少年急不可耐地问道。
“你看,他是个魔族,观他模样当是皇族血脉,若是救转不回,便趁着他还活着,将那魔丸取出,魔界皇族的魔丸,那可是上好的炼丹之物。便是他额间双角,割下来磨成粉也是能够入药的。之后再将他随处找个地儿一埋,神不知鬼不觉的,又怎会坏了名声?”女子轻描淡写地说着,仿佛眼下不过杀猪宰羊一般。
方才觉得这女子好看,听她这般一说,反倒觉得此女实在是险恶至极。榻上之人不禁闭上了眼,心下直叹,便是今日命不当绝,想来也要折在此女手上了!
正当他满心绝望之际,却听少年又开了口。
“师父你这是作甚?!”
榻上之人虽说心灰意冷,却是被这一声问得好奇,睁眼望去,却见那女子手诀翻飞,竟将自己身上灵气引出,自银针缓缓注入自己体内。
“师父!这可是损耗修为之事,为这将死之人,还是个魔族做到这般,图个什么呢!?”少年着急着,面上尽是担忧之色。
榻上之人只觉身上竟是渐渐暖了起来,便是手指也是能稍稍动弹了。
“我自是知道会损耗修为,可这人都这般模样了,怕是承受不住那丹药之力,先给他一些,将来若是救转过来,再问他讨要便是。”说着收起功法,自腰间皮袋子中取出一颗金丹塞进了榻上之人的口中。
榻上之人顿时只觉唇齿一甜,只来得及闻到一阵幽香,那女子便一个使力将丹药送入自己体内。
“哎呀哎呀,”少年怪叫道:“好不容易炼制了两年才成的丹药,这便给用掉了,还用在魔族的身上……”
女子闻言睨了少年一眼:“你懂什么!为师可是有深谋远虑的!去去去,还不快去熬药去,躲懒了半日,是当我不知呢?!”
……
座上之人似是出了神,嘴角竟扬了起来。
虽说身上受着咒术诅魇,可也难掩眉间倜傥,面上俊逸依旧可见,看得一旁妖娆女子心神荡漾。
她扭着腰肢上前,抚上了座上之人如枯枝般的手,眼中媚意如丝般细腻,却有着如泉般的情欲。
“尊上”女子呵气如炎,炙烤着座上之人。
可座上之人却是丝毫不为所动,一个挥手便将女子扫下阶去。
女子大骇,不见了半分妖娆,只急急爬起跪好,伏着身子,口中不断地说着:“尊上饶命!尊上饶命!……”
座上之人动了动枯枝般的手指,女子如同被人捏住了下巴一般,竟不自主地抬起了头。
“本座的女人,只得荼蘼一人,若是下次还敢再犯,便叫你魄飞魂散!”气声如嘶,却是冷冽异常,说着一个甩手,阶下女子如同被卸了力一般,竟瘫坐在地,一时起不得身。
“是……是……属下……属下再不敢如此逾矩了……再不敢了……”
“何事?”座上之人似是懒得与她计较一般,只撑着腮问道。
阶下女子忙伏地跪好,颤着嗓子回道:“狼头已然追去了故阳城,想是前些日子那两只老鼠躲去了那里,方才回了信与我,特来向尊上回禀……”
座上之人敲着枯枝般的手指,指节嶙峋骇人,片刻后吩咐道:“让他去见右使,听他差遣。”
女子口中连忙称是,爬着隐去了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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