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真烧了热水,用来给大家洗澡。
除尽满身的血腥与汗臭,浑身轻飘飘的,感觉很舒服。
换上干净的衣服。
等待着晚饭。
滕青山和高胜,乐呵呵的,并没有多说话,但大家能感受到他们的喜悦与放松。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刚开始见面时,他们是警惕而戒备的。神经绷的很紧,同时苦大仇深。大概精神和肉体,都承受了太大的压力。
现在反倒像是变小了。
变成真正年轻人的模样。
这很像陈成。
带着女友和妹妹,在末日里艰难求存,怕遇见丧尸,更怕遇见幸存者。时刻思索如何活下去,怎样寻到物资,并保护好女友和妹妹。
明明自己还是个少年。
但已经很难在他脸上看到属于少年人的表情,反倒满是忧虑和疲惫。
尽管内心焦灼,他却总对着女友和妹妹笑,希望自己的镇定,能安慰到她们,让她们能安心些。但薛冬和陈欣然不是傻子,很容易看出他那虚弱的镇定,其实不堪一击。
但陈成现在变回了少年。
会生气,会开心,会调皮捣蛋,会耍小聪明,会认错。
这是在遇到张文书和赵世清之后的事。
尽管从年龄上讲,张文书和赵世清并不属于他的父辈,更应该是哥哥辈的。但他们明显比他真实的父辈更令人心安,透出一种难言的勇气和担当,混合成一种强大的气场。
他们接下了领导和保护众人的担子。
于是,陈成可以放心变回了孩子。
现在,滕青山和高胜,正在经历类似的事。张文书和赵世清这样的成年人,有着真正成年男人的担当,真遇到事情,根本不可能让比他们年幼的人顶在前面。
滕青山想不明白这件事的缘由,但下意识地感到放松。他不必时时刻刻想着孩子们和年轻老师们的安全问题,不必绞尽脑汁思索食物的问题。他可以偷懒了,只听从吩咐,让干啥就干啥,每天做的事情,简单而单纯。
权力与责任,在不经意间,悄然让渡。连当事人都未必能及时察觉,因为发生的太过自然。
热腾腾的食物端上来。
他大口大口地吃,最后把碗都舔的干干净净。然后放下来,身体靠后,瘫在椅子上,满足地舒了口气。
以前可不是这样。
他不敢吃,因为担心孩子分的不够,随时准备将自己碗里的夹给他们。思索着不多的食物,通过怎样的搭配方式,或者烹饪方式,才能显得多,能分给更多的人。
现在就不必管这些了。
有人会考虑。
至少徐真分到他碗里的东西,他可以放心地吃。因为那一定是徐真通盘考虑后的结果,孩子们和老师们早已被安排好了。
褚老鬼依然和张文书,老蒋单独一桌。
吃他们的虫子。
这回虫子是徐真动手处理的,味道更胜之前,令三人吃的啧啧连声。
褚老鬼没有洗澡,也没有换衣服。
依然邋里邋遢,脏兮兮的。
身上有股怪味。
大家有邀请他洗澡,但是他不愿意,说就这样挺好,洗澡换衣服太麻烦。
至于虫子。
被折断小手指的人,忍着疼痛,都捡了回来。然后褚老鬼当着他的面,拿着虫子,一个一个数了一遍。
数的时候,那人一直在流冷汗。
直至褚老鬼点头,他才松了口气。
很多事情,不能抱侥幸心理。
他的同伴说他是傻逼,理那疯子干啥,趁他去套丧尸的时候,直接溜了不就行了。灾变乱世,接下来还不知道咋样呢,怕个球呀。
他不这么想。
万一疯子是个特别较真的人,发现他不见了,去找他怎么办?又或者,机缘巧合,大家又重逢了,会怎样?
有必要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