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这间公寓隐居的第二个月,接到了小杨的电话,电话里小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老板,你现在在哪里?”
谢橘回答在家。
“我、刚、刚、被辞退了。”小杨哭了出来,哭得特别伤心。
谢橘吃了一惊,惠盈又有人事变动了吗?
这次竟然动到了总裁秘书室了?
小杨一直是她的秘书,谢全竟然不跟她知会一声,就把效力了六年的总裁秘书辞退了,他居心何在?
“还有小郑,还有丹姐、蓉蓉、雯雯,全都被辞退了。”小杨哭得特别大声。
“人事部门给了理由了吗?”谢橘问。
“给了,说是公司效益不好,要裁员。”小杨不断抽噎地说:“可是一边裁了我们,一边儿我就看见有几个新的人过来了,有人说新来的都是惠全公司的人!他们让我们几个收拾东西,连一分钟都不许我们呆——新来的人已经把我们的办公室给占了!”
谢橘皱着眉头,惠全的人?
占了惠盈的办公室?
这是真的吗?
她对小杨说道:“你们几个不要动,我马上过去。今天还有什么人事变动吗?你一并告诉我。”
“我刚才看见财务的人也在收拾东西,好像也是惠全的人接手了。别的变动我暂时还没有看见。”小杨听说谢橘要过去,高兴了一些,声音没有先前那么难过。
财务和总裁秘书室的人都要换了,也就是说,谢全是真的不打算将公司交还给自己了?
或许他从一开始打的主意,就不是暂时代替自己,帮助三房度过危机,而是藉着惠盈这个巨人被暗箭刺伤的时候,乘人之危,蚂蚁吞掉大象,用经营规模不如惠盈十分之一的惠全,吃掉他三伯父一生的心血!
狼子野心!谢全真是头狼!
如果真的是这样,无论如何我都要把父亲的公司拿回来!
她所有的更换衣服都在父母的公寓里,因为不想让谢亚勇和李美发现端倪,她甚至没有去换衣服,直接就出了门。
现在的她出门已经没有车接车送,谢橘平生第一次打车去了公司。
她赶到公司的时候,门口的保安都是新的,看见谢橘不认识,拦住她要进出证。谢橘拿出自己的员工证,在刷卡机上刷了一下,自动门并没有打开。
她盯着紧闭的闸门,真绝啊,谢全这个人,竟然会绝到连自己的进出权限都给取消了?
敢做这么绝,他这是笃定自己无法翻身了吗?
为什么他敢这么笃定呢?
惠盈的股票大头还是在她手里,她跟父母三人的股份,合计占了惠盈股权的百分之四十,而谢家其他四房加起来,不过百分之三十二,这其中四叔和五叔,是无论如何都站在父亲谢亚勇这边儿的。
余下的百分之二十八,分散在各个董事和市场散户手里,根本不成气候。
谢全接手惠盈不过月余,就敢做得这么绝,是为什么呢?
难道他不怕自己启动大股东一票否决制,直接废了他的公司总经理的职位,赶走他这个鸠占鹊巢不自量力的家伙,拿回属于自己的公司吗?
她对保安说道:“我是惠盈的谢橘,这里是我的公司,现在让我进去。”
保安不敢放人,拦在门口,不让她进。
谢橘看着保安身后的惠盈办公楼,宽敞明亮的大厅,大厅正对入口的墙上方方正正的四字金招牌:惠盈集团,和“惠盈集团”下方,那几个漂亮又熟悉的前台小姐——这些都没变,都是她曾经日日生活、工作和热爱的地方。
如今却只能看着,远远地看着,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了。
谢橘将目光从“惠盈集团”几个金字上移开,拿出手机,打算给小杨打电话,就在这个时候,从惠盈的大楼里,走出来几个人。
谢橘听见踢踢踏踏的皮鞋声,她将目光从手机上移开,看见自己的大堂哥谢全从电梯里走出来,身边跟着郑为龙,还有几个高级主管。
谢橘盯着谢全,这个大堂哥她很少跟他接触,因为两个人年纪相差太大。谢橘是李美在将近四十岁的时候怀上的,当时谢全已经将近三十岁,两个人辈分上是兄妹,年龄上完全不是一代人。谢全是谢家的长房长子,他小时候谢家大房没有发迹,吃了很多年的苦头,青少年时代就辍学打工,连高中都没有读完,是谢家唯一的一个没有念过大学的二代。但是因为身份和资历,加上谢家大伯对自己这个长子十分看重,所以即使谢全没有学历,个人能力上也不见突出,谢家长房还是在老一辈退休的时候,将当家的权力交给了他。
他接手这些年,十分勤力,只是能力所限,惠全公司的乳制品业务日渐萎缩,公司经营不善,在家族二代的能力谱上,被谢橘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一个惠盈,顶十个惠全,还大有富余!
谢橘盯着走出来的谢全。她脸色苍白,出来得匆忙,也没有化妆和打扮,身上就随便穿了一身休闲的套装,站在一身手工西装的谢全面前,显得灰头土脸。
一旁的郑为龙先招呼道:“橘子啊,你怎么来了?”
谢橘看着郑为龙,盯着郑为龙满是笑容的脸,一个念头从她心底深处渐渐地浮起来,她有些不敢相信,勉力地压制着这个念头。
她聪明世故,在商场上以精明干练著称,但是行事并不恶毒下作,所以当别人用阴毒诡谲的手段来算计她时,尤其这算计是来自于她不提防的亲人,她很容易被人家暗算成功。
但是被暗算了,她倒也不至于跟个傻瓜似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