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思麒不敢反驳老师,立即恭声应是。
孙驿武和陈深洪看这小子倒是真听师长的话,都很满意,孙驿武点头期许地说:“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十天之后去深圳找我,我在我公司恭候陆总大驾呀?”
众人听了这话,都笑了出来,陈旭媛的眼睛亮亮地,盯着陆思麒,又是不舍得,又是替他高兴,雪白的牙齿微微咬着红唇,满脸纠结地看着陆思麒。
唯独陆思麒神情不变,一副沉思的表情,仿佛在思考这期限紧急的十天内,自己应该完成的那些急迫的工作。
“谢谢孙总,我一定到。”他最后说,神情笃定
孙驿武微笑着看着陆思麒,然后对他点了点头,也没久留,跟陈深洪很快离开了。
陆思麒开始昏天黑地地忙碌,生活作息乱得一塌糊涂,全员以公司为家,连续十天不见天日,到了跟孙驿武约定好的那天,陆思麒一夜没睡,第二天一早从公司出发,带着全公司其余留守人员的殷殷期盼,跑回学校宿舍快速洗了个澡,换了一套衣服,就急匆匆地往机场赶。
他在飞机上,才想起来自己有足足十天,没有收到任何来自谢橘的消息了。
电话没有,微信没有,他在忙碌间隙给她发的一些消息,都仿佛石沉大海一样,有去无回。
陆思麒抚摸着手里的手机,这手机还是当初谢橘给他的,质量很好,一点儿都不像是用旧了的二手手机,就跟他身上的衣服全都是新的一样。
他怀疑这手机跟身上的衣服,都是她假托旧的名义,送给自己的。
他打开微信,敲了一些字,拍了一张机场的照片,发给谢橘。然后盯着手机屏幕,等了半天,没有接到回音。
他闭上疲累的眼睛,在飞机上昏昏睡着。
谢橘没出月子,谢家出事儿了。
意外来得猝不及防,任何人都没有准备。
她因为身上的伤口没有愈合,害怕太过逞强耽误康复,所以月子期间,谨守月嫂和营养师的建议,彻底暂停了一切公务,专心保养身体。
所以她是谢家人里,最后一个得到谢家出事这个消息的。
最开始的坏消息是瘟猪。谢家三房专门做猪肉相关的生意,生产的产品,从生鲜冷冻的各种生肉,到香肠、午餐肉、猪肉罐头等加工类肉制品,占据了国内几乎所有的大中小型超市的生鲜柜台。这场猪瘟最开始的时候,不过是在北方肆虐,因为生猪大量死亡,活着的也应政府部门的要求,被屠宰和掩埋,所以造成了猪肉价格上账,给惠盈在北方的主营加工业务带来了不小的损失。
但是这在生鲜市场上,并不鲜见,惠盈以前经历过很多次这种危机,都能安然度过。
但是紧接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网上突然多了一条爆火的视频。视频是偷拍,显示在一个农场里,有大量的病死猪被装进卡车,然后偷偷运进一个大型的加工厂。
那个加工厂,就是惠盈在北方最大的香肠和午餐肉的生产基地。
这个视频一出来,立即上了全网热搜,在猪瘟这个大背景下,涉嫌用病死猪肉加工肉制品,卖给普通老百姓的惠盈,口碑登时一落千丈,股票当天跌停,接下来的几天,仿佛坐着升降机下降一般,惠盈在一周内,跌掉了鼎盛期一半的市值。
厄运接踵而来,惠盈系的所有商品在网上被人制作了一个表格,从惠盈的生鲜系,到加工肉制品系,被网民号召全网抵制。货品积压,卖不出去,下游厂商催款,银行催贷,恶性循环,登时将一直经营状况良好的惠盈弄得半死不活。
惠盈立即报警,要求对网上的那条视频进行彻查,同时召开新闻发布会,对近期网上的恶意视频和潜在竞争对手的不正当竞争,进行抗议。
谢亚勇以七十岁的高龄,连夜赶往北方加工厂,调查瘟猪卡车事件。
而这些,因为谢亚勇心疼女儿,想让她月子里好好休息,瞒得铁桶一般,谢橘什么都不知道。
她一直等到惠盈的现金流断裂,银行催款,一个熟悉的支行行长打电话到她的手机上,才知道自己的公司发生了这样的大事。
她顾不上开刀的刀口还在疼痛,也顾不上月子都没有坐满,立即将小郑叫到自己身边,让他开车赶到公司。
公司总部乱成了一锅粥,谢橘吩咐小郑将所有的主管叫到自己的办公室,立即汇报现状。
她用最快的时间掌握了情况,对财务总监说道:“你说说为什么会出现现金断流?”跟盲目扩张的其他大公司不同,谢橘执掌惠盈之后,虽然走南闯北,八年之间建了大量的农场和加工厂,但是她走的是与政府和银行合作互赢的路子,地方政府出地,地方银行出钱,惠盈出技术和解决就业,所以表面上惠盈这几年分公司遍地开花,实际上掏出去的真金白银并不多。而惠盈作为超商冷冻柜的主营肉食品牌,这些年的口碑特别好,现金流始终处于非常健康的状态。
这也是谢橘敢于锐意进军欧美的底气所在。
可是不足半年,当年她赚下来的庞大的家底儿都哪里去了?为什么会弄到被银行催债的电话打到自己的手机上的地步?
父亲在干什么?
“老董事长上个月,刚刚借给惠安公司一大笔款项——”财务总监满脸惭愧,一边说,一边儿擦着额头的汗。
惠安就是她四叔和二伯的公司。
谢橘瞬间明白了,她脸色变了变:“借了多少”
财务总监说了个数字,谢橘皱眉道:“即使如此,最多艰难了点儿,也不至于伤筋断骨啊?怎么会还不上银行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