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把镇上之事抛诸脑后,单说县城中的陈家父子。天尚未破晓,他们便匆匆起身,朝着青山寺疾行而去。本以为自己已是很早了,孰料竟有人比他们更早。
待父子二人抵达时,山顶之上已然伫立了十几波人。观其衣着,不难察觉,多数皆为非富即贵之人。
而如他们这般的普通百姓,只能站在最外围。没办法,有钱人向来瞧不起穷苦百姓,唯恐他们上前一步,会玷污自家夫人小姐头顶上方的纯净空气。
“爹,看来咱们还是来迟了,早知寅时就该过来,也不知是否还能排得上号。”陈家兴立于队伍末尾,小声嘟囔着。
“闭上你的乌鸦嘴!我倒是想寅时就来,可那山路崎岖难行,万一遭遇凶猛野兽,岂不是只有羊入虎口的下场?你爹我还没活够呢!”
他还未曾亲眼目睹几个孙儿长大成人、娶妻生子,怎能就此离去?陈父狠狠地瞪了大儿子一眼。
“爹,是我说错话了,您莫要动怒,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陈家兴接收到父亲的白眼,赶忙改口说道。
父子俩无奈,只得寻了块大石头坐下。然而,才坐了片刻,便被冻得浑身抖。山顶本就风大,冬日的山顶更是寒风凛冽,如利刃般刺骨。
他们只能坐一会儿,便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否则若是一直坐下去,恐怕就要被冻僵了。
就这样,一直等到寺院里做完早课,父子俩才得见传说中的弘一大师。
只见老人家虽已至花甲之年,却长得慈眉善目,即便身着普通僧服,也难掩其身上那股凡脱俗的气质,由内而外散着慈悲的光辉。
“这弘一大师,瞧着竟与那大肚弥勒佛一般模样,难怪道法如此高深,只可惜不知我们是否是那有缘人。”陈家兴自言自语地嘀咕着。
“你们也是来找弘一法师卜卦的吗?”不知何时,身后竟多了一行人,声音正来自其中一个男子。
陈家兴瞥了一眼说话之人,反问道:“不然呢!谁会没事闲得慌,几十里路,跑来山顶吹冷风?”
中年男子连忙道歉,“呵呵!这位兄台说得对,是小弟没有表达清楚,我是想问你们,也是第一次过来吗?”
陈家兴见对方并无恶意,这才微微点头应了一声。
“不瞒兄台,这已经是我第二次过来了,也不知弘一法师能否为我解惑。”中年男子长叹一口气,脸上布满了如阴云般的忧愁。
“第二次?既然已经来过,为何今日又走了这一遭呢!”对此,陈家兴百思不得其解,他清楚地记得,那个小二哥可是说了,凡是找弘一法师卜过卦的人,他绝不会再补第二次,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啊!第一次过来时,并不知晓,原来大师只有每逢初一十五,才会为人免费卜卦。所以第一次过来,便扑了个空。”中年男子直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道来。
“还有此事?那我与父亲还真是运气好,今天刚好是十五,不然岂不是也要白跑一趟。”陈家兴没想到就连老天爷都在帮他们。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听说弘一大师性格古怪得很,每天只为十位有缘人卜卦,我最近几个月生意一直不顺,就想着过来算上一卦。”
“哦!原来是这样啊!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陈家兴瞥了一眼已经坐在树下开始为人卜卦的弘一大师。
“唯有一个字,等呗!不然岂不是白跑一趟,总要试一试。”中年男子如今也只能把这当成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而来。
陈父虽然没有说话,但却将两人的谈话内容听在耳中,心中不禁暗自庆幸,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不然,很可能就会无功而返。
陈家兴出于同情,忍不住安慰道:“别灰心,说不定我们就是那幸运儿呢!”
只可惜,当他看到一个又一个如斗败的公鸡般垂头丧气离开的求卦之人,不禁开始担忧,自己会不会也是那个被淘汰的人。
在这样纠结的情绪中,又苦苦煎熬了半个时辰,终于轮到了他们。
大师将父子俩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你父子皆是心地善良之人,上可对天,下可对父女,贫僧愿意为你们卜上一卦。”
此话一出,父子俩那颗悬在嗓子眼儿的心,瞬间落回了肚子里,脸上满是欣喜之色。
“谢谢大师。”陈家兴赶忙开口道谢。
“不用谢,一切皆因我们有缘。”大师则摇了摇头,和蔼地说道:“请抽一根签,贫僧好为二位解签。”
陈父看了眼桌上的签桶,向儿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来抽,毕竟铺子是儿子的,还是他来抽更为妥当。
收到父亲的眼神,陈家兴伸手就在竹筒中抽出一根签,然后小心翼翼地递给了一旁的弘一大师。
弘一法师,拿过签子瞧了瞧上面的字,只见上面赫然写着,“诸事顺利”四个大字。
“此乃上上签,签文的意思是所求皆能如愿,既然施主心中已经有了主意,那就放心大胆地去做吧,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父子俩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当即就明白了大师的话中之意,瞬间喜上眉梢,连连道谢,大师只是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便又去接待下一个有缘人了。
大师的话宛如一颗定心丸,让父子俩吃下后,来时还气喘如牛的二人,许是心情愉悦的缘故,下山时健步如飞,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山脚下。
一路上,又碰到了好几波前来求卦的人,不过这些都与他们毫无瓜葛,此刻两人只想快马加鞭去衙门把那块地买下来,然后风驰电掣般回村把这个喜讯告诉给家人。
“我就觉得那块地非同凡响嘛!看来你儿子我的直觉还是很准的。”陈家兴毫不犹豫地把两个铜板,递给了帮忙寄存牛车的农户,对一旁的父亲说道。
“嗯!这次眼光独到,竟然是上上签,在别人眼中那是不祥之地,或许在咱的手中就摇身一变,成了风水宝地,也未可知。”这次陈父不仅没有责骂儿子,反而出人意料地夸赞了两句。
“爹,您坐稳了,咱这就去县衙买地。”陈家兴高高扬起手中的鞭子,就像挥舞着一条长蛇,在老黄牛的后背轻轻拍了一下,车便缓缓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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