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李斯特忽然说。
马瑞斯停下来,用探究的眼神注视着他:“为什么不呼唤我呢,lestat。即使你接近死亡,即使你苟延残喘地挣扎着,你也不愿意寻求我的帮助么?”
“不……”李斯特艰难地否认,“我没有脸见你。你警告我、教导我,可是我罔顾你所说的一切……我创造了她。克劳迪娅……她本来不该成为我们的一员的。”
“不要感到后悔——”马瑞斯将手放在他头上,就如安慰他的孩子:“已经发生过的事,不必感到后悔。至少你试着丰富自己的生活,我很高兴看到这一点。尽管结局不幸像我说过的那样糟糕……但痛苦毕竟也是生命的一部分。”
李斯特握住他的手,像得到救赎一样泫然欲泣:“我遵守约定,从未将你的存在告诉任何同类。”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一切。”马瑞斯低下头在他耳边如此说。
我就像个背景一样站在旁边。说真的马瑞斯带给我的震撼还没有平息,一个拥有巨大法力的,传说中的古老的存在,竟然就这样活生生站在我面前,让我时刻意识到自己的渺小。
“咳。”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忽然大声咳了一下。
李斯特和马瑞斯都转过头来看我,我尴尬得恨不得自己能真的成为背景。
“我们的小朋友着急了。”马瑞斯的眼睛带着笑意,温和地说:“lestat,明晚到画廊来吧,你明白如何找到我。”
“ari……”李斯特急切地呼唤他的名字。
“好了,我知道你有太多的话要告诉我,而我也是如此。”马瑞斯握着他的手安慰道:“但是现在,还是将时间留给我们的小朋友吧。别再逃避了,孩子,你为何创造他,又为何保护他。好好想想从前我告诉你的话。”
说完这些,马瑞斯放开李斯特。慢慢地开始往回走。
我们都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但他一次也没有回头。
很快就剩我和李斯特两个人。
李斯特的告白
先前面对杰拉德和他的仆人时,我们并无暇顾及许多。直到此时,那种微妙的尴尬气氛才一点一点蔓延开来。
身处废弃建筑群的中央,我和李斯特相顾无言。
我总是试图向他证明我已经成长,然而他离开中国之后我们两次相遇,都是在我陷入困境之时。这不能不说有点讽刺。
李斯特站在我身旁。他金色的发丝由于刚才的打斗散乱着,外套已经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只穿着衬衫,上面星星点点溅着不知道谁的血,暗红的颜色就像低调的刺绣图案一样。
我知道我该说点什么,至少应该告诉他我所经历的一切,告诉他我的思念、我内心的波动,可是我看着他却说不出一句话。
我不知道这是出于情怯,或者是别的什么。这种难耐的气氛让我忍不住开始烦躁。
“苏。”倒是李斯特先开口叫我。
“我已经知道了你的事。”他神情严肃地看着我说,目光中有隐约的痛惜和自责。
“怎……怎么会……”我有些不知所措。
李斯特怎么会知道我全部的事呢?我以为在新奥尔良的时候,他对我避而不见,再也不想关心我了。
“不必惊讶。”他沉着地说:“我能听到你内心的声音,不管你身在何处。还有其他同类谈论你时,我也知道。事实上,我还能听到很多其他的声音,虽然我也不明白为什么。”
我点点头。从以前起我就觉得,李斯特常常出现地太过巧合,就好像知道我正在发生的事一样。想到这里不禁又有些黯然,如果他一直都知道,为什么不肯回应我呢?
“关于那个孩子……”李斯特忽然提起亚当,“我很抱歉。”
我不明所以地看他。亚当从头到尾都不关李斯特的事,为什么他会说抱歉?
李斯特将头略微转开,似乎在看着某处出神。过了一会儿,他才继续说:“我并没有告诉你所有的事,包括我的经历。”
我点点头表示我已经知道了。
记得在我初拥之后没有多久,李斯特曾经和我说过他的事。那时候他说过,他的初拥只是一个意外,是某个不知名的吸血鬼操作不当的产物。
其实在纽约我就隐约觉察到并非如此简单,李斯特和凯门的熟稔,还有从布莱恩那里得知他似乎地位非凡。但直到来了巴黎,我才可以基本上肯定这一点。不管是阿曼德也好,马瑞斯也好,都和李斯特有过羁绊。
其中哪一位会是他的父辈吗?我隐约想到李斯特对马瑞斯的那种,恭敬中带点畏惧的态度,不由得有些怀疑。
“并非如你所想。”李斯特摇了摇头,“马瑞斯教导过我很多事,我曾经将他视为最亲密的朋友。但他并不是给我永生的那一位,虽然我的身体里,也流着马瑞斯的血。”
李斯特神情严肃,我便没有出声,让他继续说下去。
“我并非有意欺骗你,只是我曾经答应过马瑞斯,绝对不将他的名字泄露给任何一个血族。所以我回避了有可能牵扯到他的一切——包括阿曼德。而初拥我的那个人,只是我不想提起罢了。”
“原来如此。”我说,“这和亚当又有什么关系。”
李斯特伸手拨动他的发丝,仿佛借此掩饰他要说出口的东西所带来的尴尬。
“我从马瑞斯哪里学到了关于吸血鬼的事。如何挑选后裔,如何在凡人中生存……那时候他警告过我,要小心挑选对象。但我热衷于各种实验,并没有遵守他告诫我的事。苏,虽然我没有提过,但克劳迪娅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