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没有丝毫声音,我的声音不大,眼前数次冒出金星。
有些眩晕,然而我却不能停下。
皇帝点出普通士兵的名字,是对这名士兵,特别是在现在,最大的奖励。
被我点到名的人,脸上很自然地露出了兴奋,欣喜的神色。
而没有被我点到的,翘首企盼,更有些我跳过去的,怅然若失。
站着的,一共三千五百人。
挨个点到,单看他们脸上的神色,就知道,他们会听谁的话!
晨光换成了日正当午,最后一个人的名字,被我点到:“刘光世,想不到你也在这里!”
刘光世走上前来,对我行礼:“陛下,臣失职,请陛下恕罪!”
我没去理他,站着的,尚有五十名禁卫军,我叫不出名字。
对着那五十名些须郁闷,有些垂头丧气的士兵,我微微一笑,道:“这五十名,应该是近两个月升上来的,朕没见过,叫不出名字!相信相处数日之后,定然能够认得!”
回过头,对着那名伪皇帝,扬了扬眉,道:“朕刚刚已经都认了一遍,你要不要也来一遍?”
那名伪皇帝额头在冒汗,尚未答话,便听见秦桧道:“圣上国事繁忙,怎会记得这些人的姓名?你这个假冒之人,当真心机深沉,众位不可被他骗了!”
我看着秦桧,冷笑一声,森然道:“再深沉,也深沉不过你秦相公!”
说毕,转过头,对着伪皇帝道:“这些禁卫军,作为皇帝,不能一一叫出名字,那也没什么。不过,如今站在你面前的一百多名参朝官,你作为皇帝,总不可能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平时都喜欢什么罢?你先,还是我先?”
伪皇帝额头的汗,直往下滴。
却听见秦桧又道:“陛下,不必怕他,公道自在人心,朝中的诸位大人,都是忠君爱国之人,你尽管说!”
伪皇帝拿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战战兢兢的开口:“李侍郎,你有个同胞哥哥,叫做李若水……”
在心中冷笑一声,却看见李若水脸早已变黑,见李若水刚想开口,我便抢先一步,朗声道:“你认错了!这个是李若水,他哥哥,叫做李若虚!两个人长得有些像,脾气可是全然不同,做了两个月的皇帝,居然连这都不知道?”
我话音刚落,李若水噗通一声,跪倒在我面前,哽咽唤着:陛下……陛下,臣愚钝……
我冷笑一声,昂然道:“你算什么愚钝?更愚钝的是这些人!王襄,一天之内审结二十桩冤案,各个毫无差错;王彦,靖康初年曾领兵入卫,心思谨慎细密;何铸,大理寺卿,耿直不阿;胡唐老,李光,赵鼎,刘豫,郭浩,崔公度……”
一个个的说过去,这里的人,仅有两个我叫不出名字。
从来没见过。
目光落在那两人身上,那两人还未等我说话,便噗通一声,跪倒地上:“臣……臣是上个月,才入的内殿……臣……臣并未和秦桧,有任何瓜葛!”
转过身,对着所有的人,大声道:“众卿,还有什么话想说?”
众人齐齐愣了两秒钟,没人答话,两秒之后,全都跪下,齐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转过头,看见伪皇帝,已经瘫软在地上,我对他笑了笑,道:“怎么,有胆子冒充朕,没胆子面对朕么?”
那伪皇帝愣了片刻,猛然跃起,朝着秦桧扑去。
当然,他只扑到半空,便被一旁的侍卫拦下。
那两名侍卫七手八脚的将他身上所穿的龙袍扒了,押解到我面前,大声问道:“陛下,要如何处置!”
我微微扭头,看向一旁的秦桧,他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动,更没半分惧意,嘴角挂着一丝冷笑,那笑容森然,饱含威胁。
我吸了一口气,心中略定,为秦桧笑道:“秦大人,你律法甚熟,你说,该判何罪?”
秦桧森然不答,却只见伪皇帝一面挣扎,一面大喊:“秦相公,救我,救我,你当初说,能保我荣华富贵,能让我做一辈子皇帝……”
秦桧看也没看伪皇帝,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竟然还能对我行礼,还能说的清楚:“冒充皇帝,乃谋逆之罪,本人处死,牵连家属坐罪,财产没官!”
这句话一出,只见得伪皇帝面如死灰,浑身瘫软,任由侍卫将他拉下。
再次将目光,落在秦桧的身上,淡淡的道:“秦桧,那你呢?你该当何罪?”
秦桧不语,目光将我上下打量,最后停在我的手上,道:“臣淫辱陛下,自然是罪无可恕,只是,臣想知道,从出马车,一直到现在,都握着你手的那个人,该当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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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淫辱陛下,固然罪不容赦,只是,臣想知道,那个一直握着你手的那人,该当何罪呢?
从决定前来皇宫,一直到刚刚同他说话,我从未天真的认为,他会不把这件事情抖露出来。
更未期盼过,他不会反咬一口。
早有心理准备,然而此时,猛然听到这句话,在大庭广众之下响起,难堪无比。
手不由得握紧成拳,又缓缓放开,眼前猛然一黑,脚下酸软,差点倒下。
片刻,或许十分之一秒都不到,我的眼前,再次看得清东西,深深吸了口气,微微一笑,道:“这不劳你费心,你还是担心自己吧!左右,给朕拿下这个叛国欺君的乱臣贼子!”
数名侍卫听到此话,争先上前,七手八脚将秦桧按住,更有一人一脚踢在他的膝窝,他跪倒在地。
秦桧的官帽,咕噜噜的滚落在地,停在大殿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