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过头去,看清楚了旁边的人,白的有些泛青的脸,高高的眉弓下,是深不见底的眼。
秦桧道:“人死不能复生,岳飞老母已六十多岁,即便无今日之事,恐怕亦活不了多久,陛下不必过于悲伤!”
摇头,不,他不明白,他根本不知道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他不明白,那人,是被我一句话给气过去的。
他更不明白,岳飞恐怕从此之后,都不会再和我,像以前那样了。
一道深深的鸿沟,隔在了我和他之间,任凭你有天大的本事,都无法再跨越了。
惨淡一笑,对秦桧摇头:“你不明白的……若是你的母亲,被朕害死,你恐怕……”
我的话尚未说完,便被秦桧打断,秦桧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生硬,更有些许阴冷:“陛下忘记了罢?当年杜充兵变,陛下躲在臣家中。何止是臣的母亲?臣的父母妻儿,家中奴仆,都为陛下而死!臣何曾对陛下有过半分怨言?岳飞母丧,对陛下毫无礼数,念在他心中悲切,尚且情有可原!若是以后,都如此对待陛下,只能说明,他心中,家比国重要,孝比忠重要!只能说明,他心中,根本没有陛下的位置!至少,陛下身为一国之君,在他心中,还抵不过一个乡村愚妇……”
我愣愣的看着岳飞的背影,他还跪在那里,位置都不曾挪动片刻。
他的身边,似乎是刘光世在,天空已经渐渐泛蓝,灵堂已经搭建完整,岳飞却还抱着尸体,不肯放手。
我站在院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猛然看见孙太医,好像找到了救星一般,甩开秦桧递上来的披风,疾步冲过去,将孙太医拉住,对他沉声道:“你同朕来!”
说毕,不容他说第二句话,便将他拖入东厢房,碰的一声,关上房门。
孙太医瞄了我一眼,然后便站在一旁,没有再开口。
脑袋中似乎有一丝光透过来一般,仿佛能看到些什么,然而伸手去抓的时候,却什么也抓不住。
漩涡暗流
我不甘心,明明已经前所未有的靠近了他,却又这样生生的被推远。
抱着一丝丝几乎不可能的希望,极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发颤,问孙太医:“岳老夫人,死的可有蹊跷?”
孙太医在沉思,我的心七上八下。
最后,他说出了一句让我彻底绝望的话:“似乎是急火攻心,临死之前同人有争吵么?”
无力的坐下,挥了挥手,示意孙太医离开。
孙太医却并未走,过了片刻,他又说道:“究竟是不是,臣要仔细的看看尸体才知。”
汪洋之中,仿佛有了一根稻草,我说:“你要怎么查看?”
然而,孙太医回答我的四个字,我却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他说,开膛破肚。
孙太医走了,我默然不语。
根本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只看着落在地上的,从窗户中漏进来的光,一点点的变亮,拉长。
最终还是要见他的,我缓缓的站起,拉开门,刘光世和秦桧,正在门口。
原本的计划被打乱,我在汤阴,停了七天,直到岳云从燕京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