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声喊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齐齐围过来,一个说要立刻去找军医来,那个拿出伤药,说要先上药,还有人解了自己的外套披风,递到我面前,示意我给岳飞盖上。
亦有人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到我身上,有两名士兵,不等我吩咐,便已飞快的跑去,砍了些树枝藤条,编成担架。
那名头领更是露出万分焦急的神色,伸手搭了搭岳飞的脉搏,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最后对我说道:“陛下,离此处不远,就是我等驻军之所,那里有军医,岳帅的伤势甚重,要赶快医治,还请陛下移步,到小的驻地暂歇数日!”
我到此刻,方才松了一口气,想要站起,没想来双腿酸软,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立刻有士兵伸出手,将我扶住,更有士兵已经将岳飞抬到担架上。
我随着他们一路前行,那名头领跟在我身旁,对我道:“陛下不记得小的了么?那年在太原,陛下去岳帅大营,还教过小的射箭!”
我朝那名头领上下仔细打量了两眼,终于想了起来。
只是那时他看起来尚未脱去稚气,现在却已经长高了一截,又成熟了许多。
我对他笑了笑,道:“赵四!想不到在一里遇到你!”
赵四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对我笑了两声,道:“此处往北不远便是飞狐口,金兵常攻那里,此处是小道,虽人迹罕至,可岳帅亦担心金兵借道于此,故特特再次修筑了堡垒,命小的在此把守。陛下刚刚来的那条水路,外通西大湖,恐有金兵潜水而来,故此亦有人在那里看守!只是万万没想到,竟然得遇陛下!”
三天两夜的奔波,我已经疲惫不堪,赵四在说些什么,我都听不太清楚了,脚下亦有些发软,不知走了多少路,开始尚能自己走,后来便被人扶着,再后来,便被人背着。
道路险峻无比,小道一面是悬崖,一面是峭壁,仅容一人通过。那些士兵显然是走贯了一条道路,速度丝毫未见。
约莫走了一个时辰,才到得他们的驻地,却原来是个小小的建在半山腰的山寨。
靠着山峰处是主寨,两旁都是小寨,营帐。中间的空地上,有三四匹马拴在木桩上,亦有红心的靶子,靶子上还插了两支箭。
我都是被人背回来的,再也没力气去抬岳飞,看着那些士兵七手八脚的将他抬到寨中,放到床上,安置好,我坐在他一旁,用赵四递上来的帕子胡乱抹了抹脸,又朝岳飞看去。
他的情形,没有丝毫转好,肌肤依旧滚谈,脉搏却从未有过的薄弱。
军医仅有一名,而且看起来似乎也不怎么靠谱,更兼缺少药物,看了半天,也就得出个失血过多,要给伤口清洗上药,再需要些当归,人参等熬成汤给病人喝的结论。
我只觉得疲倦无比,却根本睡不着,握着岳飞的手,心中从未有过如此的无助。
赵四在一旁宽慰道:“陛下不必过于担心,小的已经派人,前去附近的镇上买药了!军中亦有常备的药,可先用上一些!”
我点了点头,示意他将端进来的温水和伤药都留下。
赵四退了出去,房中再无一人,我揭开他的衣衫,用帕子沾了水,将他全身上下都擦洗干净,将他的身子翻过来,给他的伤口处,又重新涂好伤药。
他此刻的身子又重新变得冷,嘴唇青中带着淡淡的紫色。抱着他,只觉得他在冷的不停抽筋。
伸手往他被窝中摸去,被窝冰凉,怎么都暖不热,心中一横,脱了自己的衣衫,钻到他身边,伸出手臂,将他抱在怀中。
渐渐的,他总算有了些热气,呼出的气,也不那么微弱了。只听得他喉头嘟嘟囔囔的,似乎说些什么,只是我根本难以得知,那究竟是他在说话,还只是无意识的声音。
再将他抱得一阵,就觉得他身子慢慢的变得有些烫了,从他的被中钻出,穿好自己的衣衫,伸手摸去,他的额头,已经变得火烧一般。
让守在门外的士兵打了井水,拿布湿了,敷在他身上。
也不知来回了多少遍。他的体温,总算是渐渐的,恢复了正常,不再忽冷忽热。
虽然还是昏迷不醒,可摸着他的脉搏,已经渐渐的变得有力,我直到此刻,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终于觉得饿了。
到得晚间,赵四已经弄到了人参等药,只是外面的镇子,久经兵祸,根本找不到大夫了。
依照军医的吩咐,将汤熬了,端到房中。
我一口口的喂着昏迷中的他,总算,他能够勉强咽下。
夜间,就睡在他身旁,他冷了,我便将他抱在怀中,用自己的体温暖他。
他身上发烫了,便用井水给他降温。
一个晚上来来回回不知多少次,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却发现他下身,湿了一片,臭烘烘的,是大小便失禁了。
心灰意冷。
将军医喊来,军医皱着眉头看了看,叹了口气,摇头示意无能为力。
赵四,老五等人站在床边,亦看着岳飞,沉默不语,眼中都带着悲痛难过。
最后我笑了一笑,自顾自的取了帕子,浸了温水,将他擦干净,又帮他换上干净底裤。
又是一天一夜,他仍旧没有知觉,我喂他吃,他便吞,吞下不用多长时间,便要帮他擦洗下面,换一次衣衫。
入夜,同他盖着一床被子,半夜的时候,觉得身边的他又变得冷,伸出手,将他抱住。
他的身躯甚大,我的胸膛,紧紧的贴着他的后背,双腿亦紧紧的贴着他的腿,想要温暖他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