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赫眼看他就要睡着,抓着他的肩膀摇晃:“醒醒,你别睡……别睡!”
张逐的瞌睡被他摇走,困倦仍在,他的情绪也开始变糟:“我很困,你让我睡。”
“不行,你不能在我还醒着的时候睡着。”
“你也赶紧去睡。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睡?”
“不行,我不能睡,你也别睡。”
张逐狂躁地挠着头顶,一连串地埋怨:“你他妈真是烦死人!”
“哥,你答应了我的。”周明赫眼巴巴地望着他。
张逐看不懂他眼里都有什么,只是直觉他现在真的不能睡觉,要是睡了,就会有不好的事情会发生一样。
他站起来,仍然烦躁地:“好吧好吧,我去阳台抽支烟。”
紧闭的窗户拉开,深夜的寒风汹涌而来,撩动张逐的头发和衣衫,很快将他全身吹得凉透,也把关紧的一屋子暖气给驱散。他需要这寒冷为他保持清醒。
周明赫去屋里穿了件羽绒服,又拿来一件给张逐穿上,顺手从他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在他烧红的烟蒂上点燃。
周明赫将羽绒服拉到顶,夹着香烟趴在窗户大开的窗栏上。脚下的城市街灯点点,深夜街头的车辆也少了,偶尔一盏车灯划过,就像一簇短暂的萤火。
他垂着头,将手中烧过的烟灰点在夜风中,心里有些许愧疚:“我是不是特别不可理喻,非要拦着你睡觉。”
张逐就站在他旁边,背靠阳台,面朝屋里,后脑勺顶在周明赫推过来的玻璃上,打着呵欠:“谁知道。”
“你不觉得我很奇怪?”
张逐偏头瞥了他一眼,淡淡地:“你一直都很奇怪。”
“是吗?”周明赫狠吸一口烟,“你刚来北京见到我那时也很奇怪?”那几乎是他人生中最平顺安稳的一段时间,是他这辈子最接近广泛意义上的幸福的时候。
“那时最奇怪。”
“以前在洪城念书也奇怪?”
“嗯。”
“小时候呢?我小时候也奇怪?”
张逐指间的香烟烧到了头,他又抽一支,借上一支的余火点燃,无缝衔接地抽起来:“奇怪啊。当时街上的小孩都看见我都躲得远远的,你偏要来找我玩。”
知道这问题问张逐算是白问了,周明赫挪过去,偏头靠在他肩上:“在你心里就没有不奇怪的人吧。”
“有,我自己。”
他无声笑笑:“你说得对。所有人都很奇怪,我们复杂又多变,贪婪又懦弱,时常自相矛盾,搞不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但你不这样,你一直很坚定。”他凑过去,冰凉的唇吻着张逐温热的脖颈,“张逐,我们不会分开的,对吧?”
“对。”
天快亮了,夜空的深蓝逐渐褪色,天边出现一丝鱼肚白。
那一丝天光迅速变亮,连成一片时,一缕金色光线探出头来。周明赫掰过张逐的肩:“哥,看日出。”
金色光线越冒越多,一缕缕,一簇簇,太阳露出一条刺眼的边,那条边快速扩宽,当露出半个圆时,阳光已经洒满公寓大楼的东侧,也落到周明赫和张逐的脸上。
他们无法直视此时过分刺眼的朝阳,眯着眼同时侧脸,往相反的方向,正好面对着面。周明赫看着张逐被阳光点亮的半边脸颊,和被冷风吹红的鼻头。张逐也同样看着他的。
对视几秒,周明赫喉结动了动:“我觉得现在应该说点什么。”
“你要说什么?”
“说‘哥,我爱你’。”
张逐嘴唇动了动,说话间有点犹豫:“……你想听我说什么?”
周明赫凑过去,嘴唇轻轻贴了贴他的嘴唇:“你什么都不用说。”他打了个呵欠,“我有点困了,睡觉吧。”
周明赫关上窗,进屋了。张逐有些发怔,愣愣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摸了摸自己嘴唇,又摸了摸胸膛。
睡觉是和张逐一起睡的,醒来床上却只有他一个人。周明赫在床上喊了两声,没有回应,看来不在家。
他也顾不上张逐去了哪儿,此时他头痛欲裂,跟被人狠狠打了一闷棍似的。他挣扎着爬起来,一脚踩在地板上,差点平地摔倒。他好不容易站起来,扶着墙去到客厅的药箱找药。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吹了冷风感冒了,但除了头痛也没有其他症状,又或者是睡觉睡得乱七八糟,引发偏头痛。不管三七二十一,治感冒的、止痛的他都一把吞掉。躺在沙发等着药物起作用,他瞥了一眼手机,下午三点了。
在疼痛里煎熬着等时间过去,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止痛药应该是起作用了,头痛缓解了一些。他起来打算找点吃的,又没什么食欲,终是作罢,继续回沙发上躺着等待头痛消失。
天都快黑了,还是头痛,张逐也还没回来,周明赫给他打了几个电话,他都没接。
不说去哪儿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打电话也不解,周明赫不适烦躁,止不住对张逐心怀不满。就在他憋不住,又要打电话时,张逐回来了。
不仅他人回来了,还带了一大堆东西,全是画材,包括画架、画布、画笔、颜料等。他也不问周明赫的意见,自顾自就在阳台收拾了一块儿空地出来,把他这些东西搬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这个新版界面改得人难好受,收藏变成了加入书架,收藏数也好难找,但应该还是会算人气值,没有加入书架的宝宝记得加入下书架。
赶走
从这天开始,张逐不去画展了,而是支个架子,在家画画。其痴迷程度不亚于前些日子不停逛画展,也是从早到晚,从晚到早,几乎快要废寝忘食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