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不敢吃,有人听说了王府最近得到新鲜吃食的消息,心中有所猜测,挟起一筷子放入口中,仅过了片刻又挟了一筷子。
身侧之人见其只顾着吃一句话也不说,盘中的黄色细绒也越来越少,才一会儿的时间已经下去了一半。
其他人终于明白过来,忙“抢”了一筷子放入口中,顿时被其焦香酥脆咸鲜的口感征服,拉过一旁伺候的丫鬟开始打听。
丫鬟们只知道这是用海鱼做的,别的一概不知。
太太们被吊足了胃口,不明白海鱼为什么能做成这个样子。最后还是瑶春姑娘透露是一位从异域来的商人献给娘娘的名叫肉松,娘娘吃着不错就让管家买了一批放到宴会上用。
据说这位异域商人还打算在城里开间铺子,专卖肉松。
可惜话才说到一半,瑶春姑娘就被娘娘叫了回去。太太们只知道要开铺子,可铺子叫什么名字,门朝哪儿开呢?
宴席撤掉后,奉上香茗。
太太们仍旧沉浸在梨园的花灯戏中,小姐们三三两两离开水榭到园子里赏花,说话儿。陆芸捡了个最显眼的地方坐下,原本如星星一般散落在周围的小姐们,慢慢向她聚拢,有的看脸,有的看衣裳,但最多的看的是她头上的钗、饰。
陆芸见她们的目光愈来愈炽热,索性指着头上的饰物挨个给她们介绍。
“这对是用来压住额头碎的掩鬓。”
“这对是用来固定的头的钗。”
“后面的牡丹花,是用绡纱和金线制成的,绡纱花做的最好的当属京都的撷芳馆。”
——
从头到脚,从材质到工艺,陆芸说的口干舌燥,小姐们听得聚精会神。最后变成了两地的衣裳饰交流会,花园中充斥着欢声笑语。
一场游园宴,刨去中间的小插曲,基本上算是宾客尽欢。太太们琢磨宫家和肉松铺子。小姐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南越未来的世子妃,并非传言中的那般心高气傲,眼高于顶。她们未来丈夫的顶头上司的太太,意外的很好相处。
宫家生了一件大事,府衙来人当着宫老爷子的面将大房的大少爷抓走了,罪名抢劫他人财物。得知消息的回太太两眼一翻这下是真的晕了过去。
各种小道消息传到沸沸扬扬,有的说是宫家的当铺出了问题,有的说是当铺中的伙计手脚不干净,连累了东家。还有的说是当铺看见来当东西的外乡人,就诬陷他们偷了店里的东西,将他们身上的财物抢劫一空,十分狠毒。
凡参加过游园宴的太太们大多相信是最后一个,估计是帮郡主娘娘送信的人露了财,让当铺养的打手盯上了。宫大少爷不知镯子的来路,直接拿回去献给正在到处买饰的回太太。
宫二姑娘有心炫耀戴去了游园会,一下就被郡主娘娘认了出来。
府衙的大牢内,周伯礼将几个打手画押的供词扔到地上“宫金保,你好大的胆子!”
明着是开当铺的,背地里又骗又抢。
盘腿坐在墙角的男子看也不看,冷笑“世子殿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素来不大管铺子里的事,下面的人干了什么我一概不知。”
“好一个一概不知!”周伯礼背手而立“那你怎么解释郡主差人送去京都的手镯为何会出现在你妹妹手上。”
男子不疾不徐“草民家里是开当铺的,焉知不是这送东西的人心生歹意,将镯子私自当了跑了。铺子里的掌柜收到好货会第一时间派人告知草民,草民拿回去送给家中亲人又有何错?”
周伯礼挑眉“你说的确有几分道理。既然你说是那人将东西当了,那当票呢?本世子已经派人将你家当铺搜了个底朝天,并未找着。”
男子身形微僵,而后恢复如常“都说了草民不大管铺子的事,一时漏开了当票也是有的。”
“漏开了当票?”周伯礼笑了“宫大,你可知按照南越刑律典当名目不清,牵涉银钱五十两银以上者鞭二十,过百两银鞭五十,若是再高些就要罚做一年苦役。或按典当物价值交十倍罚金。这只镯子往低了说也值两千两,你是要命还是要钱?”
两千两的十倍就是两万!宫金保终于破防,紧张不已“世子殿下,我阿爷是最早追随王爷的人,是财帛所的上官。我们宫家对南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就是看在你阿爷的份上,才亲自走这一趟。”周伯礼笑容渐渐消失,声音冰寒彻骨“宫金保,你阿爷的功劳何时成了你的?”
宫金保表情狰狞“就凭我姓宫!我是宫家长房长孙!”
周伯礼不为所动“宫家有你这样的子孙,本世子就放心了。”
回到王府,周伯礼就被叫去了三思堂。
“把人放了。”老王爷轻咳一声,指着桌上的银票“这是宫家派人送来的。”
周伯礼毫不意外“儿臣本来也没想关他多久。他养的那些打手等打完五十鞭再放。”不过是借宫家给其他人紧紧脑袋里绷的弦,敢生事者照抓不误,想在南越府衙中搞大土司世代承袭那套也绝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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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子全都充入王府的库房,宫家当铺关门那日,看热闹的人群中不知道谁往门口丢了一串鞭炮,震天响的鞭炮声中是此起彼伏的叫好声。
宫家闭门谢客。
与此同时,姜司长接到一个噩耗,原本谈好的单子全部毁约,费了大功夫千里迢迢运到京都的一船鱼获无人问津,已变成一滩臭不可闻的腐泥。更令人绝望的是,管事举着诉状却投告无门,府尹衙门的门都进不去,直接损失高达万两。
管事四处求爷爷告奶奶的打听,才探知一点内情。皇帝的准丈母娘,撷芳馆的东家张太太、还有柔嘉长公主早早对外放出了话,不准任何的商家接手今冬的姜氏鱼获。
“怎么会这样?”姜司长绝望瘫坐在椅子上,捶胸顿足“我的银子啊!!!”
好容易平静下来,他满目焦急“可打听清楚是何缘故?”
管事支支吾吾“老爷,张太太是郡主娘娘的嫡母。据说柔嘉长公主与郡主娘娘关系也非比寻常。甚至——”
姜司长气急败坏将茶盏摔到地上“她不就是个庶女!一个黄毛丫头!”
管事擦了擦汗,颤声劝阻“老爷,郡主娘娘是庶女没错,但她是先太后亲封的郡主,师从清虚道长。而且据说她在那场宫变中,还救了先帝一命——”
姜司长听到最后表情由惊骇转为灰败,屋内气氛凝滞近乎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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