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走来的红衫姑娘高梳马尾,三七分的刘海儿随风斜飞,她步伐矫健有力,下颌高抬满眼蔑视。
眼神睥睨一切的姑娘,此刻垂着缠成粽子的左臂,右手握长剑,像寻仇般的来势汹汹。
单她就够惹眼了,可随着她步步逼近,被阴云笼罩的身影逐渐清晰,只见压迫感十足的姑娘身后,跟着个更加高大威猛的甲胄男人!
即便他脸覆鬼面,那身黄金明光铠也掩不住的长腿,一迈步尽显大将之风、英武严肃。
一见元无忧来了,李暝见便冲她扬声讥讽道:
“蠢妹妹,瞧瞧你这几个野男人,没一个省油的灯。”
黑衣少年一开口,高延宗就烦的满脑子冒火气!趁他倒打一耙,卖惨的功夫,提着短剑的高延宗手腕狠力一翻、径直劈向李暝见!
当剑气从耳畔刮过那一瞬间!李暝见脑子尚未反应过来,身体已本能的拧腰避开!
少年快成一道黑影,迅脚步后撤躲过,而后望着眼前,离自己胸口只差一寸的森寒白刃,只觉后怕!幸亏他在十万大山苗寨锻炼出了,比常人灵敏千百倍的敏锐!
退两步拉开距离后,少年这才唇角一扯,讥诮道,
“总这么阴损下作!不愧是你啊安德王。”
偷袭不成的安德王从容地收回剑势,满头辫也稳稳地回落、披回到他的宽瘦肩头,顺着脊背垂在窄腰之上,他那具身躯挺拔如旧,长腿通天,英姿倨傲。
他随即将锐利的褐色眼眸一横,居高临下地睥睨黑衣少年,冷然道,“你若不使歪门左道,本王还真不屑于跟你耍阴招。”
一看俩人越战越凶,元无忧太阳穴直跳。
“你俩怎么打起来了?住手,给我个面子不许打了!都停手!!”
刚被她割舍的高延宗心有怨气,自然不会给她面子。尤其是眼前这位李公子,早就满天下嚷嚷着要杀他了,而今得知自己是他那蠢妹妹的第一个男人,便一早便提剑、带着府兵来擒他,堵门要杀高延宗。即便这小子刚才说话点到为止,没直说跟自己的仇怨就是恨他夺妹妹清白,但他眼里的杀气和怨意都溢出来了。
高延宗同样敌视李暝见。
这小子一出现便毫无分寸感,仇视元无忧身旁所有亲近爱慕的男子,却对妹妹举止亲昵如夫妻一般,哪有半分血亲兄妹的规矩尺度?
恐怕是在苗疆浸淫透了腌臜东西,而今回中原寻亲,认祖归宗,同样是想扒住他妹妹这棵救命稻草,想效仿他爹跟结义姐姐私通。
即便元无忧认准他是血亲兄长,自己也看不惯这小子,他小小年纪一身鬼气,既不懂尊卑上下,又目空一切,傲慢地仇视所有妹夫。
高延宗的性子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尺,你要得寸进尺,我就打到你懂得尊敬我为止。
他对李暝见就是这种做法。加上这大舅哥毫不认可妹夫,还总跟妹夫争宠吃醋,那这世上,刚好就高延宗一个跟他妹妹有名有实,有了肌肤之亲的,也唯独自己敢跟他这为兄不伦的硬刚了。
存心想教训大舅哥的高延宗,往那一站就比黑衣少年高半头。他身形岿然,脸上没半分情绪,好像与李暝见对打时,不屑投入蛮力一般。但握着剑的手底下却暗施狠劲!短剑的白刃一破空刺出去,就是朝少年心窝捅!
黑衣少年再次敏捷地擦身躲过剑刃,随即冲男子嗤地一笑,也将劲瘦的腰肢狠力一拧、揉身上去应战。
一个灵活一个强悍,能打起来都算俩人执念深重。
红衫姑娘冷眼旁观俩人不管不顾的打斗,不再阻拦,突然间!黑衣少年抓住了高延宗转剑的空隙,飞快就是一脚!
结果他前脚刚踢飞高延宗手里的短刀,耳边便响起一声中气十足的呼喊:“阿冲!”
紧跟其后赶来的鬼面男子,瞧见这惊险场面自然担心弟弟。
高延宗可不是吃素的人,短剑刚被踢落在地,又听见兄长呼喊,说时迟那时快!少年刚把剑捅向男子的小腹,就被男子飞快弹出来的腿、给一记窝心脚踹在小肚子上,踹飞在地。
他那武将的体魄怎么也比寻常少年壮实,这一脚使出了浑身力气,干脆利索毫不拖泥带水,狠厉的像要人命。
人和莫邪剑一起重重摔在地上的李暝见,耳边听着剑摔在地上的清脆响声,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碎了,四肢登时脱力,浑身冷汗直下。
明明自己踢了人,却气得红衫男子嘴都哆嗦,“没娘的玩应儿…真敢跟你爷爷下死手?”
高长恭见此情形松了口气,他弟弟对付别人还是绰绰有余的。随即又想到,被踹的可是大舅哥,他赶忙看向前头的红衣姑娘。
见俩人不听她的劝阻,执意打斗,元无忧都豁出去撒手看打架了,直到黑衣少年被踹倒在地,落了下风,红衫男子还一身活阎王煞气地要过来补刀!她吓了一跳,赶忙拔剑上前,横在俩人中间,挡住要来补刀的高延宗。
“停手!谁再动一下老娘就砍谁!”
这句威胁并不管用,但她拔剑冲到俩人中间,作势要加入战斗,俩人倘若还不收手,下场无非是继续打架,刀剑砍在拦架的她身上,或是被她为求自保主动出击,六亲不认的乱剑砍伤。
俩人只好不甘不愿地收起武器。
元无忧终于把俩人拦下了。
见高延宗一脸倔犟,不甘愿地收回短剑垂在身侧,却眼神睥睨,唇珠傲慢地抿紧。她只瞪了高延宗一眼,收剑入鞘,转身去找哥哥。
李暝见原本都以手撑地,打算去摸莫邪剑自己坐起来了,见她转过脸来,赶紧收回要摸上剑还没摸上的手,又心虚地躺回地上,等妹妹来扶。
望着她不管不顾先去照看兄长的举动,站在她身后的高延宗眼里闪过一丝哀伤、诧异,又迅绷紧脸,冷笑,“呦,真是兄妹情深。”
却对他薄情寡义。
元无忧跟高延宗相处数月了,自然凭一个“呦”就听出了他语气讥讽之下,是心里不快,但她此刻不愿哄他,甚至更想报复他刚才对自己的话充耳不闻。
她只睥睨地抬眼,“安德王威风如旧,幸好我从未轻视你。家兄年少不懂事,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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