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汗”这称呼有些老,一听对面这人就是北魏遗民。
“那就是寡人在捉拿之人,派你来的了?”说这话时,女可汗不悦地微侧过脸、像是瞥了身旁的姑娘一眼,又正过脸来,下颌高抬。
“安德王如此祸国殃民,心机深重,断不可留!”
元明镜毕竟是跟天下群雄争权夺势了几十年的老狐狸,一猜就中,直戳要害。
经亲娘一提醒,元无忧心里咯噔一下,怎么想找高延宗时找不到,他却无处不在?
这位齐将没应声,也没反驳。只岔开话。
“可汗亦是已死之躯,凭什么带兵攻城,助纣为虐,继江陵之后又造血难?”
元明镜坦然,“凭生前执念,遗憾未尽,有所亏欠。”
“那便让您所亏欠的执念,来请您退兵。”
“呵,你是何人?岂敢口出妄言?”
齐国将领也不答,只转身一挥手。
“带上来!”随着他一声令下,便让身后的部下纷纷回头去找什么,一时人头攒动。
待部下把个身穿红衫的男子挟持上来,这齐国将领才扯下自己脸上的面罩。
竟是个中年男人,剑眉虎目,眸若朗星。长相威风严肃,眉宇间却透着一股谋算。
黑袍笠帽的元明镜微掀帽檐一角,斜了面前的齐将一眼,嗤地一哼,“独孤永业?北齐派你来阵前挑衅,是拿寡人北周那群废材了?还是想让寡人顾念八竿子远的亲戚情?”
这名字有些耳熟,元无忧随即想起,高纬提过要派这么个人来协助他,这就对上了。
独孤永业抿唇不语,只把身后的红衫男子领到前头来,拍其肩膀劝道:
“去见你皇母。”
被他带来赶鸭子上架的男子身形清瘦,穿红衫,歪戴巾帽,顶着张双眼皮大眼睛、五官深刻肤白俊美,雌雄难辨的脸。
光看男子那双璨若银河的剑眉星目,母女俩便齐刷刷看呆住了。
元明镜更是一把掀开自己头顶的笠帽,露出一双浓眉紧皱、满是不可置信的眼,激动到话音颤抖,“如…如愿?你不是死了吗?”
元无忧也满脸震惊,“我爹?咋变这么年轻了?齐国何时也掌握偃师造傀的技术了?”
眼前这鲜卑男子,确实跟她爹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神态却截然不同。元无忧的生父虽为人温柔亲和,但眉宇间总端着大将威仪,眼神坚定刚毅,英气十足。可眼前男子的眼里不仅没半分将门虎子的血性,还满带怯弱。
就差把被逼无奈写脸上了。
这边独孤永业的阴谋已初见成效,只见那红衫男子嘴唇哆嗦着,怯生生地喊了声:“皇母!别抛弃俺爹……”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的炸雷。
即便母女俩都挺喜怒不形于色,黑袍女帝眼里也泛起了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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