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无忧目光漠然,语气平静:
“你的妻不是你的兵和所有物,她是你的另一半,独立的人,倘若你想与她结,就要做好为保护她,与群狼环伺斗争的准备。不然你凭什么想娶她?倘若既希望她嫁到你家做贤妻良母,又希望她能自保顺带保护你,跟又要马跑,又要马不吃草有何区别?你还不如入赘嫁给她,这样你也省心省力了,在她的地盘,想必她对你、比你对她要好太多。”
顶着狰狞鬼面的高长恭似乎听进去了,长睫微垂,苦笑了声,“你说得对,我是该反省了。我若说以前没谈过感情,不知该怎样守护爱侣也是废话,我只问你一句,你还爱不爱我?愿不愿意与我成亲?倘若你说不爱我了,我高长恭也有自尊心,绝不再纠缠你。”
元无忧转回头,琥珀般通透的双眸在此时黑邃又深沉。
“你该问的是,我还能不能信你。李暝见不是说了么?不能让我信任的人,不能给真心。”
高长恭黑眸一瞪,“我从来对你无二心!”
他话音未落,就在这时,俩人身后的馆驿突然炸了窝,尉相愿也急匆匆跑回来嚷着:
“不好了殿下!周军偷袭西门了!!”
一听有仗要打,高长恭瞬间恢复了满眼凌厉肃杀,他深深地看了元无忧一眼,咬牙道,“先去取我盔甲!!”
随后拧身就走,龙行虎步,没穿甲胄都尽显周身霸气的大将之风。
陈朝这帮文臣打仗不行,萧家的白袍军可是挺行,加上外有周国驻扎在西鄂城的府兵武力夺城,内有陈家拉偏架帮倒忙。
博望城内齐国这帮天子亲卫、和中军精兵总数不过千人,大股兵力仍在城外屯留,远水难解近渴,故而经血战一夜,待到东方泛起鱼肚白时,仍不得不退守到城外驻扎。
一夜之间博望城头又改旗换帜。
连齐国小皇帝御驾亲征,都像被灰溜溜撵出了博望城,高纬得气成什么样,元无忧都想象得到。
她虽不该可怜他,但她确实有些同情他。
虽说胜败乃兵家常事,战局瞬息万变,即便是她带着宇文怀璧进城,有引狼入室之嫌,但倘若没齐国暗中纵容,萧桐言和宇文怀璧怎会如此嚣张?
元无忧自踏入中原那一刻,便与两国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从头至尾不说是墙头草,但确实是左右摇摆。
迎着黎明的天际泛蓝,再次住进馆驿厢房的元无忧心情沉重。
她知道两国想拉拢她,又恨她,但不敢明目张胆的杀她。她同样过够了这样左右逢源的日子。
是该尽快快刀斩乱麻,结束一切了。
戴着黄金傩面的李暝见也不避讳,送她进屋后,径直往床头的圈椅上一坐,把手里的布包袱往扶手上一挂,仰头看向站在面前的姑娘道:
“刚才那个江夏公主真没跟你说么?”
“说什么?”
“她拿玉玺来向我套话,我知她定与旧主安德王有勾结,便拿你的私隐做投名状,我本以为她会告诉你和安德王,看来他们主从二人都耍着你玩呢。”
元无忧瞬间竖起耳朵,眼神微眯,
“此话怎讲?我的私隐先放一边,你说她俩勾结?何时的事?”
李暝见摘下挂在扶手上的包袱,从中掏出一件有些脏污的艳红色圆领袍来,扔到床头给她看。
“眼熟么?”
元无忧捞起叠得整洁的圆领袍,瞬间一股熟悉的山茶花香扑鼻而来,她现袖口的脏污之处是血迹,铺了一层闪光的粉末,星星点点像银河落凡尘。
“这是……高延宗的?”
她愕然抬头,戴黄金面具的少年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