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无忧留了个心眼儿。凭她以前的脾气,一定是会反驳他,用事实证明谁是被保护的那个。
可是此情此景,破旧的床头烛台上燃着两只龙凤花烛,红帐里是脱下戎装换嫁衣的高四哥。
盯着他那张精致美艳的俊脸,对上那双三分埋怨、七分担忧的黝黑凤眸,谁舍得惹他不快?
被满眼都是自己的小姑娘盯着,高长恭很难不明白她的情意,只是一想到方才,便又叹气,
“你小小年纪,何必来与我淌这趟浑水。”
元无忧刚想反驳一句“我年纪小但火力旺啊”,话到嘴边又收住了,她这才觉到异常,
“花轿里你还满口唤我姑姑呢,方才你究竟经历了什么?不会是和女魃行完仪式了吧?”
元无忧越想越害怕,整个人便坐在了床沿儿,欺身凑近他。
高长恭也没言语,只是顺身后的囍字被褥里,掏出一块红线扎的红木牌来,拿骨节分明的修长两指夹着,亮给她看,还道:
“癸酉壬戌丁丑癸卯?看了庚帖我才想起,你比我小一轮呢,正是适婚的年纪。”
他口中念的八字委实耳熟,当元无忧的目光落在木牌上的黑字时,刹时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庚帖上!怎会有我的八字?!”
其上赫然写着两列八字,一列是高长恭的辛酉庚子乙酉壬午,一列居然是元无忧的癸酉壬戌丁丑癸卯!试问整个大齐,知道她身份的人一只手能数的过来,知道她生辰八字的更没有,究竟是谁泄露了她的八字?
是元太姥还是…高延宗?!
来不及多纠结自己的八字,元无忧生怕高长恭现自己的八字,与他驾崩的未婚妻一样,便指着木牌岔开话,
“你庚帖上不是报的假八字吗?怎会有你真实的生辰?难道…这仪式就是给咱俩的?”
男子手里捏着木牌,长睫一掀,漆黑淬亮的凤眸忽然锐利,眼尾斜睨了她一眼。
“倒是有可能,方才那喜婆塞给我这个,说此八字之人便是新娘,将会与我典礼拜堂,这四柱当真是你的生辰?怎么有些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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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无忧也顾不上疑虑了,怕按下葫芦浮起瓢,赶忙顺着他的话,握住他捏木牌的手,
“既然女魃给我这个当新娘的机会,我自会按流程走。”
高长恭凤眼微斜,抽回了手,顺便把木牌扔在一旁褥上。“什么流程?”
“你可知,即将等待你的是哪些成婚仪式?”
“我又没成过亲,知道这些做什么。”
“方才你被搁置在此是坐帐,应该有喜婆过来撒帐,就比如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等,寓意早生贵子;接下来是结,拜堂,夫妻对拜,饮交杯合卺酒,最后才是挑盖头,上头喜,吃喜饼饺子长寿面,最后送入洞房行周公之礼……”
新嫁郎瞪着眼,刚想夸她有礼生喜婆的潜质,又意识到不对劲,
“你怎知道的如此清楚?难道在华胥成过亲?”
“我即便没成过亲,还没看人成过亲嘛。”
她又抓住他微凉的手,连摩挲骨节带揉捏,
“我只想把你娶回华胥,给你的嫁衣绣满金玉宝石,把华胥最耀目的国宝都捯饬在你身上。”
“……好轻狂,华胥女帝成亲的排场,都未必有你形容的这般浮夸。”
高长恭正想啐她一句:难道你要进华胥皇宫偷国宝么?
她便双手攥着他一只手,顶着精致英气的娃娃脸,通透的褐色眸子一眨不眨地、郑重坚毅的盯着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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