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这两年蝉喘雷干,尤其今年打入夏开始就没下雨,民间便怀疑是这几年的献祭活动,没给女魃续上,才自找得道术士和“祭品”。
而那常半仙,确实是鲁山一带有名的术士,尤其是眼通阴阳,民间也有结冥婚必得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四柱纯阴的童男子一说。
小石头是什么生辰,她肉眼瞧不出,可有道行的人却能一眼看出。光四阴命就够惹眼的了。
元无忧暗道不妙,赶紧跑回郑府。
结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透过院门口的影壁墙上,她正瞧见几个人拽着竹竿似的少年,又摸骨又相面的!许是因郑太姥不在家,这帮下人没一个顾及姑姑的颜面。
以至于高长恭跨步上前、一把擒住一人的手腕时,那人还嚷道:
“浑小子你抓错了!快帮常半仙摁住小白虏!”
后跟过来的观棋表姐,当即掩面轻咳。
几个护院听见了警告,齐刷刷一抬头,现是兰陵王和两位姑姑,这才慌忙撒手。
可那面白无须的术士,也没个眼力见儿,固执的非说小石头是什么“阴亥年八月十五亥时”出生的四柱纯阴命格,倘若尔等再晚回一会儿,都拿他献祭完,给木兰城求来雨了。
元无忧瞧着被打落了傩面,在白脸术士的爪子钳制下、奋力挣扎的黑衫少年,望见他那张依旧布满鱼鳞状痂皮的脸,又是一阵心虚内疚,他这脸咋不见好啊?
“他不是纯阳体。”
她不知哪来的底气和信誓旦旦,反正宇文怀璧必然不是,所谓近墨者黑,眼下这个情况,倒是有经验的更安全。
银袍老道扭头瞅了眼、鲜卑少年那张黧黑斑驳的脸,“这丑鬼阳气纯净,怎可能不是?”
鲜卑少年灰蓝色眸子眨了眨,似乎对众人所说之事难以理解,但还是摇头附和自家主人。
老道自然知道这傻子是顺着主家的话,便试图诈他,“就是问你,可有过与女子同被而寝?可有女子碰你体肤?”
这话问的,有点直白但不多。连四侄子闻言,都掩面轻咳,扭过脸去以掩饰尴尬。
懂得都懂,但对于不懂的,这范围也太广了!
鲜卑少年尝试理解,并恍然大悟。
于是他此时的眼神,不知何来的坚定,立马抬手指了指女主人,坚定道。“她。”
元无忧:“?”兄弟,不带讹人的啊!
于是她脚尖一挪、往高长恭身边迈了一步,试图让他把指向,滑向旁边的郑观棋。
结果他又把指头,往她身上偏了偏。
元无忧倒不是心虚,她是真怕被人讹上啊!她赶忙看了眼凤眼微斜,目光复杂的鬼面男子,旋即急着反驳小石头,
“你别乱指啊小犊子,你我之清白天地可鉴!四侄子还在这儿呢……”
高大哥袖手旁观不下去了,也生怕姑姑情急之下,如他那日在郑观棋面前一样尴尬,遂道:
“行了别难为傻子了,权当他不是。姑姑快去把你的小奴领回来。”
这次元无忧上前捞人,可算无人敢拦。
连常半仙都没瞥这主仆二人一眼,独独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高长恭,目露精光,
“四王倒是难得的阳气醇厚,生于午时与未时之间,险些成了四阴命,而今就靠正阳之气撑着,立于天地。贫道给您指条明路吧,来日结一定得找个阳盛阴衰的妻子平衡气运,方能调和命格。”
高老四也在嘀咕,他咋知道自己出生时辰的?但他也不想纠缠于此话题,顺口便答:“我用不着,大丈夫怎能畏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