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窗台拿铁栏杆钉得死死的。
却有个身穿透肉红纱衣的清瘦男人,耸着枯骨般的肩膀坐在窗前,空望着窗外的,其他阁楼和被分割的阴雨天。
他那身红纱衣只穿了一半,露出另一半苍白的肩膀。
听见有人推开门的吱嘎声,他头也没回,便哑着轻柔的嗓音道:“恩客来的不巧,奴家昨夜伤了身子,恐不能让您尽兴。如若不嫌且先上榻,奴家可以口舌伺候。”
这样耻辱的话从他口中稀松平常的说出。
“舅舅……”门口的少年一出声,已哽咽。
自父母相继去世后,阔别三年,万郁无虞终于再次见到了他舅舅,这个他在世上最后的血缘亲人。
他虽早有心理准备,可当他亲眼所见舅舅沦落至此,还是觉得天都塌了。
被他这一叫,窗口的男人猛地浑身一震,怔愣地扭过头来。
万郁无虞一眼就瞧见了他枯瘦的手里,攥着一把镶嵌宝石的瓜果刀。
少年登时吓得快步跑去!抖着身上湿漉漉还带着雨的蓑衣,夺下男人手里的刀。
“舅舅!求您…别寻短见啊!小蜻蜓还活着……”
“真的?”男人原本静如死灰的眼睛闻言一亮,随即又恢复了黯淡无光。
“倘若他还和从前一样不认你,我宁愿他死了。”
万郁无虞再也忍不住,本就通红湿润的眼眶,蓦地泪水涌出。“舅舅您别这样啊!您是为了我娘才沦落至此,怎能为了我,连亲生儿子都不要了……”
舅甥二人随即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扑在男人怀里的少年哭的脊背颤抖,哽咽着,“我会把弟弟找回来,带你们回党项的!舅舅你等我,我一定带你们回昆仑南,通天河岸,再也不来中原了。”
其实万郁无虞自幼便知,他出身的家族,他效忠的女可汗,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年六镇起义之后,元家对有勤王之功的义军卸磨杀驴,勾结曾让六镇抵御的柔然来镇压起义,并以联姻拉拢柔然。
而万郁无虞的姥姥,就是从柔然借来镇压义军的部落领。因柔然可汗与北魏摄政公主做媒,他姥姥便和元氏的族亲、党项羌拓跋部领联了姻,生下了万郁无虞的母亲。
柔然和党项规矩都是随母姓的,故而万郁无虞他娘和同胞的弟弟,便以“万郁”姓养在了党项拓跋部,哪怕是在姥姥死后,姐弟俩仍用着母姓留在党项。这便是万郁无虞心心念念的血亲舅舅。
万郁无虞的母亲是自幼追随西魏女帝元明镜的,后来跟宇文泰的族兄宇文深无媒苟合,既是情之所至,也是为帮女可汗稳固朝局,才甘愿未婚生子。
没成想后来,母亲带着儿子上宇文家认祖归宗,宇文家却不认。哪怕是三年前叛出华胥来投奔北周,他的父亲也不认他们母子,反倒将她母亲构陷入狱,贬为官妓!若非舅舅以身犯险,替母亲下了狱,他母亲只怕死无全尸。
可是到底他母亲也是死了,他的舅舅也被将错就错,沦落娼门,至今未能平冤脱身。
说白了,北周就是把舅舅当人质,用来要挟万郁无虞效忠。但也确实奏效,他确实无法割舍舅舅这个,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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