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没帮上一点忙,还在“拖后腿”。
林淮溪的情绪低落下去,被他抱在怀里的悠悠第一时间察觉到。
悠悠拥有天使一般的心灵,她伸出自己的两只小手,艰难地捧着林淮溪的脸,自己明明还在害怕,却语气坚定地安慰林淮溪,“溪溪,我没事的,我也很勇敢,我会回去找哥哥的,我以后也不会再乱跑了。”
林淮溪心头涌动着暖流,说不出话来,只是把悠悠抱得更紧了一些。
一大一小调整好情绪后,林淮溪试探地把悠悠放在地上,“悠悠还有力气吗?可以自己走路吗?”
“没问题。”悠悠没有留下心理阴影,又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林淮溪这才松了口气。站起身后,神情复杂地走到宗南泽面前。
他又是感激又是愧疚,对宗南泽的观感变得十分复杂,慢慢蹲下身,朝他伸出手,“你还好吗?”
林淮溪是第一次不再对他保持警惕,用如此柔和的语气跟他说话,宗南泽顿了顿,嘴角的弧度慢慢变大,“不好,我太累了。”
他像是没有骨头一般,缓慢地抬起胳膊,林淮溪立刻意会,主动抓住他的手,身体前倾,另一只手从后面揽住宗南泽的肩膀,用了吃奶的力气,才把宗南泽扶了起来。
因为这个姿势,两人的距离不断拉近,宗南泽也闻到了林淮溪身上暖融融的气息,他心头一动,微微垂下眸,看着林淮溪洒满月光的睫毛,小巧的鼻尖以及被舔过多次遍变得嫣红的嘴唇。
宗南泽站起来后,林淮溪依然没有拉开距离,像是在贴心照顾病人,“你还能走路吗,要不要我扶你?”
宗南泽竟意外地见好就收,“没事,我能自己走,你去照顾悠悠吧。”
林淮溪犹豫了几秒,确定他不是逞强之后,这才缓慢地松开手,朝前面的悠悠走去。
夜晚的风太凉,他蹲下身帮悠悠擦脸上的泪痕,又帮她把外套拉到了最上面。
宗南泽双手插兜,站姿随意,垂眸看着这一大一小的身影。
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能感觉到林淮溪对他的态度有了天差地别的变化,但这还远远不够。
他也想知道林淮溪到底有多有趣,能为他做到何种程度。
林淮溪刚要牵着悠悠往前走,突然听到了身后簌簌的破风声。
他突然转过头,看到刚刚还说自己没事的宗南泽突然踩空,跌落下去。
林淮溪的反应速度超过了极限,他本能地伸出手,在宗南泽彻底消失在他视野中之前,抓住了他无力滑落的手。
宗南泽可不是悠悠,他是一个健康的成年人,所有的重量全压在了林淮溪的右手上,林淮溪手臂绷直,骨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咔嚓声,关节处酸痛难忍,恍惚间他感觉自己的整只手臂在被人拼命地往外拔。
不仅如此,他还被拖得止不住地向前滑动,悠悠被这个变故惊到了,连忙蹲下身抱住林淮溪的腿,想尽自己的一份力。
但林淮溪仍然在向前滑动,他猛地抓住旁边的石头,终于稳住了身形。
他什么都顾不上了,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只想一心地把宗南泽拽回来。
宗南泽在生死的边缘却仍气定神闲,还笑吟吟地说道:“没关系,你松手吧,我不是悠悠,掉下去不一定会死。”
他们处在山坡,并不是悬崖,林淮溪松手后,宗南泽会顺着坡度一路滚下去,如果他运气足够好,没有碰到树干和石头,估计只受皮外伤,但若是运气不好,他会撞个头破血流,甚至一命呜呼。
林淮溪喘不上气,脸色带着不正常的潮红,他没有回答,而是伸出另一只手,再次抓紧了宗南泽的手腕,生怕他掉下去。
察觉到林淮溪的举动后,宗南泽的笑意慢慢收敛,神情变得认真。
在这种情况下,林淮溪已经顾不上探究宗南泽的表情和眼神了,他深吸一口气,手臂的线条绷直,不在意自己是否会扭伤,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拼命地把宗南泽向上拉。
宗南泽眼底倒映着林淮溪此刻的样子,他几乎受到感召一般,情不自禁地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平台的边缘。
大部分重量转移,林淮溪感觉轻松了不少,继续发力,宗南泽终于艰难地爬了上来。
林淮溪见宗南泽完完整整地重新出现在他面前,这才松了一口气,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他刚刚趴在地上,胸腔受到挤压,几乎喘不过气,如今新鲜的空气迫不及待地钻进他的身体,大脑重新变得清醒,林淮溪看着满天的星空,感觉越来越好。
宗南泽的状态要比他好很多,他盘腿坐了起来,目光沉沉地看着林淮溪,并未言语。
林淮溪察觉到他的目光,终于想起了宗南泽刚才的话,“你有说废话的力气,还不如多在手上用点力。”
把人拉上来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困难,宗南泽的手不断从他手心下滑时,他慌得心脏都快跳出喉咙眼了,满脑子都是宗南泽摔下去的凄惨样子,还好悲剧没有发生。
宗南泽一向吊儿郎当,刚刚都有心思调侃,现在却深沉了起来,只是重复道:“你救了我。”
林淮溪胸膛剧烈起伏,喘着气,懒得搭理他。
宗南泽又说了一遍,“你救了我。”
林淮溪只能回应他,“你刚刚是怎么掉下去的?明明离边缘那么远。”
宗南泽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执拗于这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救我?”
这个问题从来没有标准答案。林淮溪疑惑地问道:“没有原因啊,难道让我在那个时刻见死不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