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他这段时间确实长高了,也受到了很多夸赞,这让他潜意识里将“不吃糖”和“长得高”这件事联系在一起,为了长得更高,就只能继续自我压抑,从当初的小馋猫,变成了如今完全不碰糖的模样。
现在虽然达成了目的,但林淮溪变得不快乐了。
祁妄十分自责,觉得自己太过粗心,没有早些发现这点。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吃一点点糖就会永远长不高了,会变得跟初中刚开学时一样。”
林淮溪被完全戳中了心思,猛地瞪大了眼睛,茫然又无措地看着祁妄。
祁妄在心里叹了口气,柔声哄他:“不是这样的,长高跟吃糖没有直接的联系,你的身体也没有一点问题,之后一定会越长越高的。”
“真的?”
明明是一件小事,但林淮溪压抑了太久,只得到一点点安慰,就委屈得不行。
“当然是真的了,我跟你保证,你就算吃糖也会越长越高,不会再让阿姨他们为你担心了。”祁妄也找到了另一个问题的根源。
林淮溪见过外婆他们愁眉苦脸的样子,便自觉地承担起了责任,觉得长高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林淮溪吸了吸鼻子,声音发颤:“我可以吃糖吗?”
“可以。”祁妄的声音透着令人心安的意味。
林淮溪嗜甜如命,这些天不吃糖可难受死他了,而这不仅是情绪层面了,也有生理上的影响,如今心中的错误认知被瓦解,他压抑许久的情绪彻底爆发,漂亮的眼睛氤氲着一层水雾,眼眶也红了,像只委屈的小兔子。
“我想吃糖。”他眼巴巴地看着祁妄,眼眶包着一汪泪,仿佛祁妄说个不字,就直接哭给他看。
祁妄:“……”
他立刻将手摸进口袋,指尖却碰到了一片空气。
他有随身带糖的习惯,方便随时哄林淮溪,但他口袋里的那颗糖在一个周前被孙柏逸强行要走了,而林淮溪最近戒糖,半颗也不碰,他也不小心疏忽了,忘了带新的。
长大后,祁妄已经许久没看到林淮溪哭了,大颗大颗的眼泪即将从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掉出来,祁妄彻底慌了事,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我,那个,你别哭啊……”两人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林淮溪的每滴眼泪都会砸到他心口疼,祁妄高冷的形象也维持不住了,手忙脚乱地原地打转,声音也结巴了起来。
林淮溪其实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哭,觉得莫名其妙又丢人,吸了吸鼻子,想要把眼泪压回去。
眼泪模糊了视线,他眨了眨眼,想看清祁妄的表情,但下一秒嘴唇便触碰到了细腻的纹理。
他下意识张开嘴,把花含在了嘴里。
花瓣自由伸展开,俏丽妩媚,浓艳到了极点,几乎挡住了林淮溪的下半张脸,他漂亮的眸子在夕阳下闪着碎钻般的光芒,眼眶里的泪水滑落,如露珠般在花瓣上滚动,被映衬成了紫红色。
“吸一下。”祁妄低声哄道。
林淮溪仿佛被攫取了心神,眼底倒映着祁妄的面容,轻轻地吮吸了一下,舌尖萦绕着淡淡的花蜜甜味。
“甜吗?”祁妄的眉眼弯起来,冰雪消逝,如春风般和煦。
林淮溪这才回过神来,轻轻点了点头,终于止住了泪水,“甜的。”
祁妄把剩余的花放在他手里,花瓣层层叠叠,一只手都包不住。
林淮溪低头看了手中的花,又仰头看着祁妄,眼神里有他都没有察觉到的依恋。
祁妄看得真切,抬手将在地上蹲成个小蘑菇的林淮溪拉了起来,又帮他调整了书包背带的位置,细致体贴得像个大哥哥:“再忍一会儿好不好,我回去给你做小兔蛋糕。”
林淮溪知道祁妄是在用花蜜的这点甜哄他,有些不好意思,眼神左右乱飘,不敢看祁妄,“那个,我不是有意要哭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控制不住。”
祁妄轻笑一声,故意问道:“你哭过吗,我怎么不知道。”
林淮溪明白祁妄的意思,心情由阴转晴,终于笑了起来,“好像有人哭过吧,我也不知道是谁,但肯定不是我!”
说完,他将剩下的花叼在嘴里,往前跑了几步,又突然转过身来,眼眸和头发都被染成了琥珀色,整个人几乎和夕阳融为一体,怒放到极致的花朵都被他的生命力衬了下去,颜色不及他半分。
林淮溪叼着花没法开口,只是朝祁妄招了招手,无声地催促他:
你也快点呀!
林淮溪连续量了一个月的身高,确定自己长高了一厘米后,这才松了口气。
他迫不及待地想跟祁妄分享这个好消息,拿着两个奶黄包就往外跑。
他咬了一大口,嘴里塞得满满当当,脸都鼓出来了,等他快要被噎到时,才看到祁妄从隔壁院里走了出来。
林淮溪重重地拍了拍胸口,艰难地将食物咽下去后,这才巴巴地跑到祁妄身边,“祁妄你说得对,吃糖真的不会影响身高,我长高了足足一厘米!”
祁妄听到这话,眼神才聚焦在林淮溪,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所以你现在可以放心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过也要注意量,别在这个年纪长蛀牙。”
听着祁妄哥哥般叮嘱的语气,林淮溪不满地哼哼,“我这已经长大了,知道控制,不会跟小时候一样了。”
祁妄笑了笑,没揭穿他。
林淮溪的目光落在祁妄手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我们今天走着去学校嘛,但是时间来不及啊!”
祁妄这才意识到他忘了推车子,快步往院里走,“你稍等一下,我马上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