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妄想起在学校时,被冷风吹过,林淮溪耳尖也会泛红。
想着想着,他鬼使神差地用手捏了上去。
林淮溪僵住了,卷曲浓密的睫毛像是被惊扰的蝶翼不停地颤抖,身体一动不动,只能用余光看着祁妄,很小声地问道:“你干嘛呀?”
祁妄脑海里蹦出一个念头,觉得林淮溪像只小兔子,被捏住了耳朵就不敢动了。
祁妄突然有点向往,喃喃地说道:“你如果是只小兔子就好了。”
那他可以好好照顾林淮溪,每天都把他的白色绒毛打理得干净顺滑,还喂他吃小兔蛋糕,而且这样一来,其他人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不能来烦林淮溪了。
林淮溪眨了眨眼,有些不解,“为什么呀,那样我就不能吃肉肉了,而且我也没法陪你上学,只能在家里等着你。”
祁妄知道不可能,但依旧不死心:“那小兔玩偶呢?”
林淮溪看看摆在床头的小兔玩偶,又看看祁妄那双充满殷切的眼睛,缓慢地摇了摇头:“不行。”
祁妄情不自禁地抓紧了身下柔软的被子,像是这样就能填补心里的空洞,“为什么?”
林淮溪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纯真又干净:“因为这样我就不能对你笑了呀!”
小兔玩偶只有一个表情,没有生机和活力,更不会散发着温暖。
但能被他藏进柜子里,不让任何人看见,只属于他。
祁妄慢慢垂下了眼,声音也变得模糊不清,“知道了。”
林淮溪察觉到祁妄的情绪,嘴角下弯,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忧,“祁妄你怎么不开心呀?”
身体没有任何的疼痛,祁妄却紧紧地咬着牙,心口处像是煮了一锅酸酸的柠檬汁正在沸腾,“溪溪,你能不能不要再跟孙柏逸一起玩了?”
林淮溪立刻联想到了什么,表情都变得不安,“他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没有,”祁妄不想让林淮溪不开心,缓和了语气,“我就只是不想和孙柏逸玩了,还有王小虎,顾悠悠他们,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理他们了?”
林淮溪的嘴巴张得圆圆的,表情呆呆傻傻,“为什么呀,我们是好朋友,如果我突然不理他们了,他们会难过的,也没有人跟我玩游戏了。”
林淮溪的声音越来越小,在努力地忍着,但表情已经控制不住了,有些委屈地说道:“祁妄……你抓得我好疼。”
祁妄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抓住了林淮溪的手,还十分用力,在林淮溪肉乎乎的手背上留下了一道道红色的指痕。
“对不起。”祁妄慌了神,觉得自己很奇怪,很差劲,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林淮溪见祁妄露出了一副想哭的表情,立刻忘记了手上的疼,像个甜心小团子蹭了过去,“没事的,一点也不疼,我不会生你气的。”
祁妄定定地看着林淮溪的眼睛,心突然静了下来,“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会生我的气吗?”
“不生气。”林淮溪非常用力地点头,来表达他的坚定,但头点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表情十分为难。
祁妄的心揪了起来,生怕从林淮溪嘴里听到孙柏逸的名字。
林淮溪舔了舔红润的唇,绞着手指,纠结了很久还是说道:“如果你每次都抢我的小兔蛋糕,我会有点生气。”
他用手比出了一个米粒的大小,“就一点点。”
祁妄:“……”
落差太大,大到他忘了那些奇怪想法,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祁妄看着小脑袋瓜里只装着小兔蛋糕的林淮溪,无奈地开口:
“放心,全留给你。”
一个周后,孙柏逸迫不及待地找到了林淮溪。
他十分自信,觉得自己已经在尽力道歉补偿了,挑不出任何问题,晃了晃脑袋,柔软的发丝也在跟着呼吸起伏下,像只小狗,眼巴巴地看着林淮溪向求“骨头”。
“你现在可以跟我做好朋友了吧。”
林淮溪想了想,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往后看了一眼,大大的眼睛转来转去,像是在找什么人。
孙柏逸不用问就猜到了,脸蛋不满地鼓了起来。
这个周,他深切地感受到林淮溪和祁妄的关系有多好,两人不仅是同桌,其他时间也亲亲热热地黏在一起,最关键的是他们还会手牵手一起回家!
孙柏逸忘了最初的目的,酸溜溜地说道:“祁妄为什么总是住在你家呀,他没有自己的家吗?”
他说着突然想起来那天在办公室没有见过祁妄的家长,来的是林淮溪的外婆。
林淮溪虽然还不懂,但本能觉得不舒服,替祁妄解释道:“祁妄住在我家隔壁,我们将来是要做亲兄弟的!祁妄的妈妈是个漂亮阿姨,做甜品超级好吃,她还会画画,我妈妈说她是个艺术家。”
“艺术家是什么?”孙柏逸追问。
“艺术家就是……”林淮溪微微眯起眼,想了想才说道,“很美很美的人,他们工作是发现美,让其他人也看到。”
孙柏逸不是很懂,但觉得祁妄的妈妈很厉害。
不像他妈妈。
他之前觉得妈妈是“无所不能的大英雄”,但现在才发现妈妈跟他想得不一样,做了好多好多错事。
爸爸跟妈妈也天天吵架,妈妈每次见到他都歇斯底里,还会跟他说很多听不懂的话,他现在都有点害怕看到妈妈的脸了。
孙柏逸的头越来越低,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眼眶渐渐红了,肩膀一耸一耸的。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头上一重,愣愣地抬起头,看到了林淮溪的笑脸,“别伤心,我知道你最近没有欺负别的小朋友,已经在努力改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