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个电话问问祁妄外婆吧。”小徐老师思忖了片刻后,拿着手机走到旁边。
一分钟过后她走了过来,笑着说道:“祁妄外婆同意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麻烦你们?”
外婆笑着说道:“没事,溪溪很喜欢祁妄,他们一起回去一定很开心。”
说话间,另一个老师已经将祁妄带了过来,温声说道:“你外婆今天有事情不能来接你了,你跟溪溪和他外婆回去好不好?”
祁妄穿着笔挺正式的小西装,过分融入大人世界,在他的小小身躯上有种强烈的割裂感,他听到外婆两个字,像是受惊的小兽,反应十分强烈,“她不是我外婆!”
幼儿园老师被吓了一跳,愣了几秒才安抚他,“对对对,是老师说错了。”
祁妄绷着一张小脸,眼眸黑漆漆的,低头沉默不语。
在场的三个大人都没法将祁妄当成普通的小朋友,也感受到了他身上的问题,一时不知该如何跟他相处。
但林淮溪的世界纯真美好,他像阵风跑过来,帽子上的兔子耳朵弹来弹去,“太好了,我想带你去看小美,大黄,还有会发光的太阳!”
祁妄的眼神变了,忍不住吐槽道:“你傻不傻,太阳本就会发光。”
“不一样的,”林淮溪的表达能力有限,不知该怎么描述,着急地用手笔画。
他这一闹,在场的三个大人都笑了,凝滞的气氛也烟消云散。
外婆笑着摸了摸林淮溪的头,又去看祁妄,“祁妄,我是溪溪的外婆,也是你的邻居,今天一块带你回去。”
祁妄想到那个甜甜的奶黄包,一板一眼地说道:“外婆好,谢谢你做的奶黄包,很好吃。”
这是外婆见过最礼数周全的小朋友,她愣了愣,这才笑着说道:“不客气,我以后再跟你和溪溪做。”
离开幼儿园后,外婆让两小只走在人行横道里侧,含笑注视着他们。
林淮溪已经玩到了一天,但仍充满活力,迫不及待地跟祁妄分享他的宝贝。
从林淮溪叽叽喳喳的话语中,祁妄知道了“发光的太阳”是夕阳,“小美”是路边的一朵野花,至于“大黄”是一只小土狗。
但今天小土狗不知去哪了,林淮溪站在小院外,踮着脚张望了很久,仍没有看到他的好朋友。
“大黄好像不在,”林淮溪圆圆的脸蛋上写满了失落,嘴也情不自禁地嘟了起来,低头绞着粗粗短短的手指,从祁妄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微微鼓起的脸颊。
林淮溪因为小蛋糕哭了出来,给祁妄留下的印象太深,他怕林淮溪再哭成花猫,沉默了几秒后,别扭地说道:“没关系,可以明天再看。”
林淮溪立刻被哄好了,期待地看着祁妄,身体前倾,几乎将脸怼到了祁妄面前,奶声奶气地说道:“好呀,我明天再带你见大黄!”
祁妄向后退了一步,看着林淮溪亮晶晶的眼睛,但没有回应他。
小院近在咫尺,外婆走过来,一手牵着一个,结伴往前走。
他们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胖胖的女人站在院子里,大概五六十岁,穿着紧身的豹纹长袖,肉被勒成了一圈一圈的,特别像动画片里的豹子女士。
外婆站在门口笑着自我介绍,“你好,我是住在隔壁的,外孙恰好和祁妄在一个幼儿园,便一起把他们送了回来。”
“真是太感谢了,”女人热情地迎了上来,跟外婆攀谈,却连眼角都没有扫过祁妄。
外婆将这幕收于眼底,不动声色地问道:“不知你是?”
女人嗨了一声,大大咧咧地说道:“我姓孙,是这家的保姆。”
外婆笑了笑,继续攀谈,“溪溪早上看到了你们,你们是去哪儿了?”
“我送小孩去学校。”孙保姆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并不在乎时间太早。
聊了这么久,她总算注意到了祁妄,关切地问道:“妄妄今天在幼儿园玩得开不开心?”
祁妄皱眉躲开了孙保姆摸他头发的手,冷着小脸不说话,倒是林淮溪答道,“今天有野餐,我们一起吃了小蛋糕,还有很多好吃的!”
听到野餐二字,孙保姆表情一张,下意识去看外婆的脸色,见外婆没有多嘴,这才讪讪地笑了起来。
她没把野餐放在心上,忘了给祁妄准备餐盒,不仅如此,早上提前送祁妄去幼儿园,是为了回来看八点的电视剧,下午也不是忙得脱不开身,而是在打麻将。
雇佣她的这一家很奇怪,父亲不露面,母亲不管事,连自己的孩子也不在乎,孙保姆一开始还算老实,之后试探了几次后,发现没有受到责备,越发大胆放肆,发展到了轻慢祁妄的程度。
她也不怕祁妄去告状,继续站在门口跟外婆聊家常,“真羡慕你有这么好的外孙,可爱又活泼,在家里和幼儿园都是小开心果。”
外婆笑着揉了揉林淮溪的头,眼里满是慈爱,对外孙一百个满意,嘴上也没谦虚,“是啊,溪溪很听话,大家都很喜欢他。”
林淮溪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知道自己被夸了,骄傲地挺起了胸膛,小表情十分臭屁。
两个大人都被逗笑了,孙保姆话音一转,“这孩子看着就讨人喜欢,不像这个,总是一声不吭,也不怎么笑,没有一点小孩子的天真可爱,看着怪吓人的。”
孙保姆不觉得小孩子有自尊心和隐私,甚至觉得祁妄听不懂,当着他的面,毫不掩饰地跟外婆八卦,“不过也难怪,他左耳有问题,听不到声音,家长也不管他,性格肯定会出现问题,你家孩子还是……别被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