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
贾珍一匹“马”卧槽而去,直奔老将,笑眯眯道。
“等等,悔一步,哦,不,是三步棋!”贾赦拨弄了一下棋盘,又从贾珍面前吃掉的棋子中挑出一枚‘车’摆好位置,最后选择另一个方向进攻,干掉贾珍一个‘卒’。
贾蓉在旁边连连偷笑,可又不敢笑出声,瞧着父亲贾珍脸色难堪,说道:“大老爷,这落子无悔,悔一步尚可,哪有悔这么多步的?”
“去,这里哪有你插嘴的份!”贾珍骂了句,又吩咐道:“叫个人去西府里和大太太说一声,就说大老爷今儿晚上就在这边吃了。”说罢,直接落“炮”沉底,又是一将。
贾赦撑起“仕”角,当即拆掉炮架,也为自己的老将换得一条出路,哪怕贾珍卧槽跳“马”,也无济于事。
贾蓉这面悻悻的正要出门,正巧撞上了贾琏。
“二叔!”贾蓉嬉皮笑脸的迎了上去,打了个千儿。
贾琏点了点头,而后凝重的看向屋内正下棋的二人,贾赦见是他,便开口急问道:“事情如何?”
贾琏想着屋里都是自家人,没什么妨碍,当即就要答。
“等等!”贾珍估摸着贾赦让贾琏去办的事非同小可,于是命贾蓉去把门窗关上,顺便拉上帘子。
待一切准备妥当后,贾珍微微颔,示意贾琏往下说。
“事情有些蹊跷!”贾琏皱着眉头,眉宇间家带着慌张和不安,只道是:“一是都说不知道娘娘怎么突然薨了,二是至今不提谥号的事。”
“不是说娘娘生了恶疾才?”贾蓉疑惑不解的问道,可当看见贾珍凌厉的目光时,立马耷拉下脑袋。
贾赦紧闭双目,一脸哀愁之色,最终重重的叹了口气。
贾琏也不好吱声,便给贾珍打了个眼色,后者正摩挲着手中的象棋子,沉吟半晌道:“现如今恐怕也只能弃车保帅了。”
见贾赦默不作声,一侧的贾蓉近前建议道:“要不咱们自己上表请谥?”
贾赦睁开双目看了眼蓉哥儿,摇了摇头,又唉声叹气的看着自个儿面前的‘帅’,然后伸手推了棋盘。
棋子噼里啪啦的滚落在地,贾珍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他又问向贾琏,“王爷那边”
贾琏无可奈何的摸了摸脑袋,回答道:“我去过王爷府上,门上的人说是王爷吩咐了不见客,我自然不好多逗留,这才匆匆赶了回来。”
“二叔,内监里头是不是能”话音未落,贾琏一脸不悦的打断了贾蓉的话,懊恼道:“他们的口径出奇的一致,压根问不出什么,而且那夏太监连个人影都见不着,亏咱们这些年孝敬他那么多银子。真是可恨!”
“娘娘的事到此为止,也犯不着再深究了!”贾赦拍了一下厅中柱子,中指上戴着的绿宝石戒指也随之出咔哒一声。
对于此番决定,贾珍倒是理解个七七八八,大老爷这是采用了自己此前弃车保帅的建议,只不过此时的他反倒又觉得弃车保帅不如何稳妥。
就好似刚才的棋面,“车”被吃了,老“帅”最终还是被一记卧槽“马”绝杀。
而这匹黑马
贾琏也清楚娘娘的事,这里头水太深,一不小心是要淹死人的。父亲想必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只不过他此刻担心的是如何向外头的人交代。
现如今指望贾家的不仅仅是姓贾的,还有江南甄家的一小部分人,甄家被抄的当天夜里,就秘密着人从京郊外的钱庄里运出一大笔银子,连夜进城送至荣国府。
还有那些个昔年靠着贾家了财,走了运的门生故吏以及奴才,总是不好随便几句话就搪塞过去的。
宫里迟迟不定谥号,那就办不了丧事,这对于贾家来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可是
贾蓉见长辈们都无计可施,也只得望烛短叹,他此刻心里想的是娘娘死的太可惜了,要是能晚死几年或者有了皇嗣再死,那就好了。又想起母亲尤氏身边的那两个年轻漂亮的小丫头,不由的眼神迷离起来。
“回去吧!”贾赦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就连贾珍要留他一并用晚膳的请求也被拒了。
贾珍将贾赦父子送走后,慌不迭的直奔书房,然后从一处隐蔽的地砖夹缝中抽出一绢黄纸,摊在大案上。
“父亲,您这是”贾蓉偷瞄了一眼黄纸,上面除了左下角盖着一处私章外,别无他物。
“少废话,过来签字画押!”贾珍命道。
贾蓉不敢违拗,提笔蘸墨在上头写下了自己的姓名和表字,并按上了自己的拇指印。
“这件事你知道就行,别告诉旁人。咱家能不能富贵长久,就靠这东西了。”贾珍郑重其事的嘱咐道。
“儿子知道了。”
见贾蓉一脸茫然,贾珍又出言警告道:“记住,别告诉旁人,连你琏二叔也不行。”
贾蓉点头称是,而后又见贾珍也在上头签了字,并迅吹干上面的墨,卷好后塞入一只荷包内。
“蓉儿,你亲自跑一趟,将这荷包存放在兴隆街的那家”后面的话贾珍的声音压得极低。
王攸这一觉睡得很沉,也很踏实,鼻尖似近似远的幽香中夹带着饭菜的香味。
醒来时,天色将昏。
他足足睡了一天,且一日不曾进食,自然是饥肠辘辘。
林黛玉早已命人备下饭菜,进屋时正好对上王攸睁开的双目,“何时醒的?”
“刚刚。”王攸对着妻子招了招手,林黛玉近前坐在了枕边,并说道:“前头来的人我替你打了,三妹妹那我也去瞧了,烧退了。”
“多谢!”王攸浅笑道,而后又想起一事,当即问道:“灵堂上”
“姐姐和薛家姑妈来了,未时到的。”王攸闻言一惊,急忙从榻上爬起,林黛玉立时按住他,“再急也该先把饭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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