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这面出门就被一众子侄,仆人围了起来,可谓是众心捧月。众人你一言我一句的问起老太太的情况。
“诸位暂且回去,老太太是一时接受不了罢了。”贾赦挥了挥手,瞧着眼前这帮子族人,纵使心里也觉得恶心,但还是得和他们笑脸相迎。
“大老爷,东府里的珍大爷派人来请您过去一趟。”一个看大门的执事拨开人群,来到跟前,正儿八经的禀报道。
一行人听见贾珍的名号,也不好再多问什么,忙让开路来。
贾赦一走,在场的贾氏族人也逐渐散去,至于贾母也说是以不打扰其安歇为由,避免了尴尬。
宁国府逗蜂轩内,贾珍见贾赦来,忙起身引进内屋。
“什么事?”贾赦俨然一副已然是荣国府当家人的姿态,倨傲的紧,更不用说贾珍是个小辈,纵使他是贾氏一族的族长。
“老太太”贾珍面露哀色,欲言又止的问道。
“说是没见着外孙女。”贾赦拍了一下桌子,便没再说下去。
“外孙女是假,王家才是真!只是老太太怕是糊涂了,那王家此刻也是自顾不暇,哪里还会管咱们的事。不妨和老爷说个事,侄儿听闻那王仁,也就是凤姑娘的亲兄长去了南省,打算召集金陵王氏那十房主事人去洛阳讨要说法呢。”贾珍方才还一脸悲痛,现在却是幸灾乐祸的笑出声。
“好!说来王子腾也死的真是时候,王家经此一难,怕是再无翻身的可能。我就不明白这王家老爷怎么就把他的好大儿给忘了,哈哈哈”贾赦也是笑开了花。
“当年王信被正了家法没了性命,王仁作为长兄自然心里有恨,这又道是‘父债子偿’,王仁自然会去找王攸算账。”贾珍好似话里有话一般,只吐了一半,听的贾赦心里痒痒。
贾珍和贾赦皆是巴不得王家出乱子,王家越是内斗的厉害,那他贾家就越是能渔翁得利,至少也能彻底的将王家这些年渗入到贾家的势力清除出去。
“说说看,你要我帮你什么忙?”
“老爷这说的什么话,侄儿哪里敢让您帮忙?”贾珍乐呵呵的笑道,可贾赦明白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不用说眼前这个有几分手段的侄子,本着不留后患的想法,他还是郑重其事的问道:“说罢,只要不是太过分,我可以答应你。”
“是这么回事,几年前琏兄弟不是奉了您的意思去了平安州嘛。”贾珍亲自倒了一杯茶,恭敬的呈了上去,并笑道:“当然,侄儿倒不是想请您和那平安州节度打个照面,而是咱们贾家在南省不是还有几亩地嘛!”
“呵呵,你还真是胆儿肥了,那几亩地可是你爷爷甚至是两位老祖宗为咱们这些儿孙留下的祭田,这你也敢动?”贾赦脸色铁青,若是贾琏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少不得要拿棍棒马鞭狠狠的打上一顿。
贾珍自然看出了贾赦的脸色,忙陪笑道:“侄儿也是这么一说,叔叔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不过叔叔也知道,现如今咱们贾家不比往年,这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开支多,进项少,还得养活着南省的那帮子闲杂人等,虽然他们每年里给咱们带来不少收入,可远水救不了近渴啊。叔叔也想想,前些年您那外甥女,也就是林家妹子出阁,老太太掏出了多少体己,现如今还剩多少,这剩下的当中保不齐还有宝兄弟的一份,您最后又得了多少。也不是侄儿不懂事,妄言胡说,这明眼人都能算出的账,叔叔可不要糊涂了,侄儿也是为了贾家的将来作谋算。”
贾赦默不作声,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贾赦是把贾珍的话听了进去。
贾珍一计不成,又心生一计,忙又说道:“叔叔和二老爷是亲兄弟,可您居长,就是闹到礼部衙门去,那也是由您继承爵位和家中财产,至于二老爷固然有上一份,可比较您,也是不及的。但有了宝兄弟,那就不同了,保不齐老太太会生出别的心思来。侄儿也不是那等专门挑拨的小人,只是我不忍叔叔以后还是住在马厩旁边。”
“够了!祭田的事你想都别想,就算你说动了我,也说不动他!”贾赦忿忿的起身要走,至于他口中的他则是指自己的亲弟弟贾政。
“如果侄儿已经说动了呢?”贾珍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脚上的鞋子也随之上下摆动,脸上的笑意更是藏也藏不住。
贾赦骇然失色的看着贾珍,连道不可能。贾政的脾性他会不知,这种辱没祖宗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贾珍拊掌笑道,“叔叔怎么忘了,琏兄弟手里可是有二老爷的印鉴的。二老爷当年升任四品学政,赴任洛阳,临行前便把印鉴交由琏兄弟代管,是才西府一应外事庶务皆由琏兄弟打理,就是回京后,二老爷也忘了把印鉴收回去。”
“这么说,琏儿也知道这事?”贾赦目中带火,敢情那孽障竟然
“叔叔何必动怒,琏兄弟又没真把祭田怎么样,我每每问及此事,他皆说恐您不允,不敢与您说等等。琏兄弟变成这般畏畏缩缩,毫无大丈夫的样子,并不仅仅碍于叔叔的威严,更是王家!平安州的事您比我更清楚,而且我听闻那里固然生了多次民变,可那些个权贵世家皆是赚的盆满钵满,源源不断,白花花的银子啊!成山堆海一般,王家乱了,甄家被抄了,除了几位王爷以及国公府,还有哪些人家是咱们贾家的对手,咱们贾家可是一门两国公,合王家甄家之力,未必不能过那些个王府。叔叔,再不下手,就迟了!”贾珍厉声呼叫道。
贾赦看着陷入癫狂的贾珍,他只觉得这小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为了银子当真是不折手段,可他也欣赏贾家出了这样一个人物,又骨气,有闯劲,比起自己那个怕老婆的儿子贾琏不知强了多少倍。
“你有几分把握?”
“叔叔若是同意,我便有九分把握!”
“九分把握?!”贾赦被吓到了,这和他的心理预期差距太大,一时有些不敢应声。
贾珍看着贾赦犹豫不决的模样,好似也看到了贾琏的影子,这对父子旦缝大事,就瞻前顾后,常常错失良机,王家姑侄掌控内宅这么些年就是很好的佐证。
贾赦如此,贾琏如此,贾政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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