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问问他,脑子是个好东西,怎么他只用来装情爱了?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到底没出房门,而是转回身,坐在了火炉前,火炉上煮着红枣茶,咕嘟咕嘟地冒着泡,一阵阵枣香,她倒了一盏,又添了水,然后碰着茶盏,坐在火炉前喝。
炉火十分的旺,上等的金丝炭被烧的红红的。
她想起小时候,家里人口多,开销大,烧不起这上等的金丝炭,只能烧次等的,而她又因为爱打架,能糟蹋银子,大夫人生气,为了治她,断了她的炭,让她自己上山学着农户人家去砍柴,省得有精力跟人打架,她懒得动,觉得也不冷,挨挨就过去了,但月弯那小丫头受不住,她只能上山去砍柴,然后扛回来,往炉子里添干柴,干柴烧起来嗡嗡嗡的,火炉被烧的一片红光,将整个屋子都烧暖和了。月弯拍着手说“小姐,这粗木的干柴,比上等的金丝炭还要暖和。”
大夫人没想到她还真跑去山上砍柴,宁可一趟跑十里路,也不听她的话,该打架还是打架。后来她恼怒之下,让她包了阖府的干柴,她只能赶了车出去砍柴,后来砍多了,不止够府里各房各院用,省下了买炭钱,她还发展了财路,卖干柴,赚了银子,后来野心大了,自己烧炭……
苏容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小时候的事儿,那时候,没有那么多的选择,她一根筋,认准了哪条路,就走哪条路,总之难不死她。
后来她即将及笄,见到了她的未婚夫周顾。
那个少年,天之骄子,行之所至,处处阳光,明媚的晃人眼睛,一身的骄阳灼人,光风霁月极了。
美好的让她心生欢喜,伸着爪子小心翼翼试探,一步步靠近算计他,将他未经世事的璞玉,涂画上她喜欢的色彩。
她成功了,但也失败了。
她放下茶盏,按住眉心,哑然又无声地笑了笑,然后用铁钳夹了上好的金丝炭,扔进炉子里,这炭到底是好,无烟,没有声响,不像粗木的干柴,烧起来嗡嗡嗡的,整个炉子都震动。
大夫人睡醒一觉,发现苏容坐在火炉边,看起来坐了许久的样子,她揉揉眼睛坐起身,“你怎么跑地下去了?”
苏容看着她,“您睡觉不老实,我敢跟您一个被窝睡吗?”
大夫人笑骂,“死丫头,养你这么大,竟敢嫌弃我。”
她坐起身,穿了外衣下床,来到火炉前,伸手用力地点苏容额头,“晚上想吃什么?”
苏容道:“端华从公主府调派了一批人来,咱们谁也不用下厨了,您歇着吧!”
大夫人哼了一声,“都是人情。”
苏容笑,“有来才有往,有借才有还,人情就是来来往往,你不用别人,将来别人怎么好意思用你?”
大夫人啧啧,“一堆歪理。”
她伸手摸了摸苏容的手指尖,“烤了多久的火了?怎么手指还这么凉?赶紧滚去床上歇着,天大的事儿,也不如你身子骨打紧,别仗着年轻,不知爱惜,老了有你受罪的时候。”
苏容也累了,打了个哈欠,“好,我去睡了。”
她当真听话地上床,钻进了被窝里。
大夫人嘟囔,“你若是小时候就这么听我话,该多好。”
苏容对她吐舌,“您乖乖巧巧的女儿已经够多了,六个呢,还想将每个人都养成一个模子刻的吗?”
大夫人气笑,“总比你这么一个捣蛋鬼好养,能让我每天多睡一个时辰的觉。”
苏容哼唧了一声,背过身,闭上了眼睛。
大夫人自己坐了一会儿,把壶里的枣茶都喝光了,才起身出了她的房门。
前厅的学子们这是已散场,苏行则送客回来,打算来看看苏容,正巧走到院门口,遇见了大夫人从里面出来,他喊了一声“母亲。”
大夫人对他点点头,嫌弃道:“怎么喝了这么多?一身的酒气。”
苏行则揉揉眉心,“他们说等着放榜紧张,怕今晚上睡不好觉,多喝点儿,醉了能睡个好觉,明儿一早醒来,就揭榜了。”
大夫人点头,“说的还挺有道理。”
她对苏行则摆手,“你妹妹睡下了,你别去烦她了,自己回去休息吧!”
苏行则站着没动,问他比较关心的事儿,“母亲今儿去护国公府,可有人跟您说了什么?”
大夫人怀疑地看着苏行则,“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