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不行,我自是行的,陛下会给这个特例的。”周顾轻声道。
苏容想想还真是,对别人来说不可能的事儿,对周顾来说,他的身份要容易实现得多,哪怕陛下忌惮护国公府,但这等小事儿,还是能松口的,“那你打算游历多久?”
“两三年吧!”周顾也不确定,“也不是单纯的游历,会先去冀北,查查平西将军府是否私自豢养兵马。总之,无论走到哪里,都会为太子殿下做些事情。”
苏容点头,“这样也是极好,留在京城,束手束脚,施展不开,出了京后,天下之大,要做什么事情,自然也好施展些。”
周顾“嗯”了一声,低下头,翻开手里的游记。
苏容见他打住话,自己也拿过一本画本子翻开。
房中安静,两人对坐,有书页翻动的声音,也有灯烛爆出灯花的声音。
周顾其实没有什么心思看书,但他就是不想走,也不想放苏容走,但他听着苏容快速翻页的声音,与在江宁郡时一样,似乎真的在认真看书,全然不受影响,他心里仿佛漏了个窟窿,深不见底,怎么也堵不上。
但哪怕这样,他也不想走。
书页半天才翻一页,对比苏容的速度,慢极了。
过了许久,外面传来打更声,周顾惊醒,不知不觉竟已是三更天了,他放下没看了几页的游记,终于放过了自己,也放过苏容,哑声说:“走吧!”
苏容点头,也搁下画本子。
周顾临出门,回头看了一眼,他那本游记,看了七八页,而苏容拿了四本画本子,看了两本半。
他收回视线,迈出房门。
出了迎客坊后院,苏容回身看着周顾,“就从这里道别吧!反正护国公府和沈府不是一条路。”
周顾想问她,你说的其实是我与你不是一条路吧?但心里都明白的事儿,问出来做什么?他慢慢地点头,“好。”
苏容挥挥手,当先离开了。
周顾站在原地,看着她很快就融入夜色中,消失了身影,他憋着的一口气散掉,身子向后,靠在了身后的墙上,深黑的夜,冰冷的墙面,让他的心也跟着又黑又冷。
苏容一路避开巡城兵,回到沈府,翻墙而入,摸进自己的院子。
推开门,迈进门坎,察觉屋中有人,握紧了身上的剑。
苏行则出声,“是我。”
苏容松开手,走进屋,低声问:“大哥?你不睡觉,跑来我的屋子里守我,怎么不点灯?”
苏行则用火石掌了灯,看着她问:“怎么现在才回来?”
苏容无奈,就因为这个,她是说什么都不会让他跟去南楚的。若不是因为她这张脸太像她娘,而沈显与谢伯伯交情深厚,如今已人尽皆知,他们兄妹受她关照,也说得过去。她其实也不想住来这沈府,跟她这个大哥住在一起,实在是太不方便了,她更想住在东宫,太子燕回声的东宫虽然规矩森严,但对她来说,反而不受钳制,没有这份来自大哥的关心负担,她更自由些。
苏行则一看苏容脸色,便知道她在想什么,解释道:“不是我想过于管辖你,是身在京城,危险太多,我今夜正好也睡不着。在江宁郡时,你整晚的不回府,我也没说过你什么,不是吗?”
苏容立即收起脸上的神色,反省了一下自己,也跟他解释,“去了东宫一趟,待了一个时辰,离开东宫后,遇到了周顾,去迎客坊又坐了一个多时辰,才回来晚了。”
她软了语气,给他吃定心丸,认真地道:“大哥,你真的不必担心我的,你是知道的,我有五百暗卫,都带来了。在这京城,只要不是闯了泼天大祸,我都有能力自保的。”
苏行则也明白,揉揉眉心,“我今儿是真的睡不着,本想找你说说话,进来才知道,你出去了,我就说你往日没睡这么早的,原来是不在府中。”
苏容也还不困,索性坐下身,跟他说话,“太子殿下白日里在成国公府听了夜归雪透出的口音,猜测与他有了婚约的人兴许是我,喊我去见了他一面,商议些事情。本来应该早回来的,也没想到遇到周顾守在东宫墙外,才耽搁到了这时候。”
苏行则看着她,“周顾他……找你做什么?”
“没做什么,本来应该是想问我些话,但后来又不问了。”提起周顾,苏容语气又软了几分,轻轻说:“他聪慧至极,太子都能猜出来,他也能猜出来。说放榜后,他便要去游历了。只让我陪他看了一会儿书。”
苏行则也讶异,“怎么放榜后要去游历?”
苏容将周顾的原话说了。
苏行则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