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崽子贪婪又没气质的啃着心爱的肉骨头,敏锐的心思全叫骨头的香味蒙蔽,喜滋滋发出得意的呼噜,哪里还管炸毛大叔表情的细枝末节?
“冯天光,最近很上道嘛!看来是屁股的小洞叫我调教舒服,食髓知味,离我不得,才卯足力气呵护我。哼,你们人类就是功利,无利不起早,比不上我们狼实打实的忠贞无二,不求回报。”
得意大了难免得瑟,骨头都堵不住狼崽子的嘴,大咧咧道着趾高气昂。
后脑勺凿两拳,屁股踹一脚,炸毛大叔对狼崽子的说辞很是不满,仿佛他同他一般的色欲熏心,万事皆以精虫主宰。
“狼嘴再不干不净,当心我往吃食里下毒。”把他往死了操弄也叫不求回报?亏狼崽子大言不惭。
“量你不敢。”
狼崽子实话实说,炸毛大叔心比豆腐软,胆比蚊子小,才下不去手。
“怎知我不敢?”
“敢也没用,我们狼的五感多敏锐,少拿你们人类的迟钝蠢笨跟我们比。你若下毒,我一鼻子就能闻出,才不要吃。”
啃不过瘾也舔不过瘾,狼爪跟随狼眼袭向下一根,他老婆做的吃食实在合他胃口,每每惹他食指大动欲罢不能,连锅端也嫌不够。他正值青春仍在发育,可口的好东西自然多多益善。他老婆真是冰雪聪明,识大体明事理,懂得他的健康就是他的福气。
“吹吧!真能闻出,哪还有那么多狗被药死?都是犬科,狼比狗强多少?”
“强的多得多!狗让人驯化成软骨头,我们狼可是骨子里的骄傲气节,不要小瞧野生动物的原始本能。”
炸毛大叔吊着眼,表示嗤之以鼻。不过,有一点倒是深刻肯定,除了吃就是干那事,狼崽子确实把原始本能发挥得淋漓尽致。
“我要真下毒,你又吃了,你会拿我怎样?”
“我对你死心塌地好,你还要害我,天理难容。惹恼了狼什么下场,自己琢磨,白焰制造的混乱你不单看见,也亲身体验。”
狼崽子的注意力几乎都集中在大棒骨上,脱口而出的话虽是随性,却也反应最真实的心理。
看着幸福之气完全可以算是喷薄的狼崽子,炸毛大叔低低叹息:“你是狼,怎么懂人?人有时候违背良心,是逼不得已。”
“我是狼,懂人何用?我就知道饱暖思淫欲,老婆,准备好,我又要调教你这假正经真骚浪的身子啦!嘿咩嘿咩……”
正是年轻火力壮,得过便宜,两样胃口更受不得屈。
铲除白焰,解救白馒头,凯旋归来的自然都是英雄,鲜花迎接,欢呼夹道。
但是,三个英雄谁都挤不出半点笑模样,灰溜溜垂头丧气,反倒像是吃了败仗,犯了罪孽的散兵游勇、过街耗子。
热情的群众见那血迹已干的白狼以为是白焰,群情激愤的山呼要扒其皮抽其筋,将其骨碎成灰。三个人拦着护着,哪个也不许他们碰白狼一根汗毛。
热热烈烈,一直拥进宫,三人珍而重之的将白狼死体往殿上这样一安放,狼王狼后首先变了颜色,等不及他们反映,火红的身影一冲而出,扑倒在尸体上。
不哭不闹,瑟瑟怔然,双手抖成秋风里的枯枝,舍不得碰舍不得摸的,一下下轻轻爱抚那冰冷僵硬的狼躯,因为死亡而没了光泽神采的毛皮。浑身的颜色,比那雪白更加苍凉悲切。
“一枪毙命,他死得倒没受多少罪过。你们污他是白焰的孽子,虎毒尚且不食子,他若真是,怎会惨死白焰手里?你们不知他的骄傲,哪怕当真血统不正,他也不会允许自己背叛狼族。除掉白焰,他去的心安,我不难过,我懂他,无需难过……”
“我知道道歉没用,但还是请你受我句抱歉,是我……误杀了大堂哥,我把大堂哥和白焰看颠倒了,急于帮忙,却……我对不起你,我有罪,要杀要刮随你。”
黑金昊给狐狸精下跪,沉痛而诚挚,俨然为了赎罪,不畏生死。
狐狸精爱抚的手倏地一顿,缓缓成拳,抬眼逼视黑金昊,碧绿的眸子烧成火红,杀机雀跃。
气氛何等凝重,狼后业已步下后位到狐狸精身畔,尝试劝慰。但嗫嚅半晌,瞧着长子僵冷的尸体,终是没法平顺道出。
白发人送黑发人,亲生骨肉死在自己前头,为人父的哀痛只会比狐狸精的深邃。
“你他妈的杂种崽子眼让老聒啄了?老子儿子跟白焰那杂碎区别十万八千里,怎能看错?老子信你是个帮手,你、你……你竟杀了老子儿子?甭管误不误,老子偏要拿你抵命!”
“住手!我要知道昼儿死的全过程,巨细靡遗,分毫不差!”
狼后拦住狼王,双眼直视黑金昊,也是咄咄。
黑金昊深吸口气,欠缺与狼后对视的勇气,佝偻着身子,深低着头,从白焰念咒跳大神开始,一直讲述到他将郎昼与白焰看颠倒,举枪射击,误夺了郎昼性命。
不短的一段时间,侍卫,佣仆,长老……大殿上明明站满了人,却静寂得可以听清在场每一个的呼吸。
空气和时间仿佛一齐凝滞,久久,久久,狐狸精突然仰天长笑,抢在所有叹惋唏嘘之前。
“你们答应我他能平安回来,结果,我等来他的尸首。这就是你们的算计?是啊……谁想得到?千算万算,谁算得到意外?千算万算,你们算死了自己儿子。他完成了你们给他的任务,却生生冤死了,全是造化,是他命里该着!
他按着你们的嘱托,走到死。死了以后,归我安排。哪个跟我抢,我要哪个全家给我们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