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王雨收拾好心情,周龄才拨通了代艳玲的电话。
虽然她们已经提前说好,要冷静,要好好把话说清楚,但电话一打通,王雨刚叫了声“妈”,就哇哇大哭起来。
因为公共场合有点吵,刚才周龄打电话的时候,就把声音调大了,现在代艳玲的声音也从电话里漏了出来,也在呜呜地哭。
这下难办了。
母女俩感情联结瞬时建立,谁也插不进话、打不断两人用哭泣与呜咽互诉的衷肠。
美式快餐店里人总是很多,现在已经有人注意到她们这边。
两个打扮一看就是从城里来的年轻女人,带着一个还穿着校服、瘦小小、黑黢黢的小姑娘,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两个大人在一旁手足无措……
实在引人注目、惹人猜测,人们交头接耳,纷纷猜测她们之间的关系。
还有人偷偷拿出了手机,被周龄看到,狠狠瞪了回去,才怯怯地收了手。
但这样也只能制止一两个人。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周龄担心怕王雨再哭下去,迟早有人要报警,或者给她们挂到网上去。
周龄伸出手,握住了王雨握着电话的手:“别哭了,小雨,说重点。”
可能也是哭够了,王雨扯过餐盘里剩的最后一张纸,在脸上抹了两把,又缩了缩鼻子,哭声就止住了。
她又叫了句妈,然后直入正题:“你离婚,我支持你离婚!”
代艳玲那边又说了几句,隐约能听到“读书”“弟弟”“机会”之类的词。
王雨还是很坚决:“妈,你别信他。他以前每次打完你,都说以后不打了。但下次呢?他才不会送我读书,他还要把我嫁出去,拿我的彩礼去赌钱呢!”
“什么?!”
代艳玲尖锐的声音从电话里炸出来,王雨耳膜一阵刺痛,赶紧把电话拿远了一些。
“他、他怎么能……你还是个孩子啊!”
“爸还说,都不用领证,等我生个孩子以后,就……就怎么都跑不掉了……”
“畜……这个畜生!”
代艳玲那边几乎崩溃。王雨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眼神里写满了无措,求助似的看向了周龄,
周龄接过电话:“代姐,是我,周龄,您别急……对,我知道……”
她握着电话,走到一旁,去安抚代艳玲了。
江白鸽问王雨:“你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去找你妈妈?”
王雨先是急切地点头,过了会儿,又停住了:“但……我还要上学……”
上学的问题,确实是个麻烦。
她下个学期就是最关键的初三了,这种时候,当然是安心复习备考最重要。
但代艳玲离婚就不重要吗?
如果这次不成,之后必定会被王良迫害、重伤,遭遇那样的变故,王雨还能安心上学吗?
光是代艳玲的治疗费,都是一笔不小的数字。说不定,王雨还会为了治好母亲而不得已辍学打工……
厄运将如同多米诺骨牌接连坍塌,压垮这对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