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四殿下赏赐。”
“曹娘娘无需挂怀,儿臣关照妹妹是份内之事。温宜妹妹被曹娘娘照顾得甚好,不怪皇阿玛时时念叨。”
弘历语声低缓似是随口说着,低头轻抚了抚温宜的头顶,他敛着眉目,一时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嫔妾也是沾了华妃娘娘的光才能将温宜带在身边教养,都是娘娘的功劳。”
曹贵人又低头与年世兰示意,抱起温宜去看金鱼了。
“四阿哥还有旁的事吗?此时去上书房仿佛已经迟了许久了。”
年世兰虽将弘历神情收入了眼底,却仿佛并无过多流露。
自己为高居妃位之,又一时无子,实在不适合与一位没有母亲的皇子往来。
“无妨,儿臣想好了,便说与娘娘说话耽搁了,想必太傅不会为难儿臣。”
弘历敏感地察觉年世兰这几次同自己仿佛刻意保持着距离,全然没有初见时对自己的关怀了,明明彼时她还轻拍着自己的肩头让自己奋进。
他更不明白为何自己见她越想躲却越想与她有瓜葛。
“四殿下,可曾记得本宫当日与你说过‘与其期待旁人,不如期待自己’?”
年世兰鬓边几缕丝临风飞舞,浅笑之间面色却如笼淡霜,她一字一句说的清晰明了:
“本宫亦是旁人,四殿下可不要轻易托付。”
弘历微微收拢了手指,他明白自己心底那点龌蹉不光彩的算计,怕是他初次见她便被识破了。
不待弘历再言,年世兰在颂芝的搀扶下抬脚便离去了,那花盆底轻击着鹅卵石的路面出哒哒的轻响,一下一下地撞进弘历的心里。
他回神低沉着声音同身旁的赵喜道:
“想办法让翊坤宫的眼线今晚休班,后半夜前来见我。”
弘历这一整天仿佛都心神不定,前后盘算着与华妃寥寥数面的对话,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破绽。
看来传言有误,自己一早便错想了这位身居高位,传说中行事随性的宠妃了。
午后画师郎世宁前来授课,今日便是画春景。
弘历长身立于案前,执笔蘸墨,想起春景脑中便是那一抹红。他心绪繁杂似有恼意。
下笔寥寥,却是一泓烟波浩渺的湖水,在和煦春风的吹拂下泛着粼粼波光,远处山色返青,一副烟岚清奇之境。
数块嶙峋山石之间,只有两株望春玉兰相倚,枝丫错落相交间,满树莹白的花朵盈盈簇簇,铺陈如雪如云。
“殿下,这画极好,只是这么好的春景没有人物入画,却有落寂之感。”
郎世宁在弘历身旁看着这幅空寂野趣的画甚是赞赏。
“先生可知历来有‘寄情山水’之说,这画的是景,写的确是意。”
弘历止笔落款,看着那两株相依的玉兰,眸光里暗涌的确是异样的流光。
“微臣明白了,殿下的意便是这两株玉兰了。”
弘历笑而不语,转身吩咐赵喜:
“墨干后送去如意馆装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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