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住嘴!本宫本宫不是那个意思!”
年世兰不料弘历言语如此直白孟浪,一时错愕又窘迫,不禁连话都说不清了。
她怒目圆瞪地瞧着弘历,他倒淡笑从容地凝眸望着她,眉目敛情,暧昧又危险。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娘娘请随弘历来。”
相较于弘历的磊落坦荡,她顿觉自己反应太过激动,不免着相了,她轻咳了几声平复心绪又沉声喝道:
“四殿下若再如此放肆,别怪本宫翻脸不认人。本宫”
“娘娘若生气,弘历甘愿受罚,娘娘又忘了?”
少年缓步上前,年世兰只觉面前被高大颀长的身影挡住,在她毫无防备之下,她心弦紧绷,唇瓣微动,愣在当场有些无措。
弘历从未见过如此紧张畏缩的年世兰,那双勾魂摄魄的凤眼,潋滟着楚楚动人的艳姿。
他只觉喉头紧,但只一念间,他又沉了沉声线,语中似带着笑意道:
“颂芝姑娘,扶好娘娘。”
颂芝这才推开挡住自己的严禄,匆匆奔向主子,严禄低头看着自己完好的皮靴,眼眸有一丝失望和不解。
少年从身侧经过,只觉周身是青松绿竹的清新气息,年世兰气恼闭眼,想起弘历经过时的那声轻笑,她心头只觉懊恼尴尬,她不明白方才自己的心在那狂跳个什么劲儿。
来到从前两人相遇过的水榭,周遭的侍从都被谴开,未免引人注目,水榭中连灯都未点。
“娘娘莫急三小姐的事,容弘历细细说来。”
弘历掸了掸水榭的座椅,示意年世兰坐下,他开口又缓声道:
“江寿早已探访到那孔家侄儿是个不堪嫁的,虽有些微末功名,也不过是仗着是孔毓圻侄儿的名头,一向为人虚伪,自诩文人清流,却是个沽名钓誉贪图富贵的不耻之徒。”
“所以你便如此行事,将年家私密闹得满城皆知,还吵嚷到了前朝?你可知年家如今虽名声显赫,但难免树大招风。这年家与孔家的婚事尚在商议,还未定下,日后说到本宫面前,本宫自然会找个理由回绝,你如此行事,皇上大会猜忌我年家如今炙手可热,要攀附皇权富贵,你可有顾念过年家和本宫的处境!”
年世兰朗朗将心头的话全数说了出来,丝毫不掩心中怨愤。
“娘娘可知,这孔家非但说婚事已定,甚有传言说三小姐与孔家侄儿两情相悦的传闻,这可是有辱三小姐名节。”
“什么?这孔家一向自负清流,内里当真如此不知礼数?”
年世兰惊异又恼怒,想来如今哥哥还朝,那孔家怕婚事有变,早早传出来谣言,若当真拖到自己得知那日,那这名声都在外了,还当真不好拒绝了。
“孔毓圻之子孔传铎一心钻研着书,根本不管世事,这族内旁的事也知之甚少。”
“若当真如此,本宫定要探查清楚告知皇上,惩处这卑鄙小人。”
年世兰气得站起身,眸光如炬,竟不想以年家如今的地位声势,竟还要遭人算计,岂不是无能。
“娘娘怎么又急了?若此事当真能如此草率解决,那弘历就不必闹这一出了。”
弘历见年世兰这炮仗性子,不禁无奈失笑,怎么他的娘娘有时候精明似鬼,有时候又糊涂莽直?
“此事看着只牵扯年家声望,但其实更涉及文臣武将两派的利益和平衡,如今我朝四处开疆固土,武将势头早在文官之上。年将军的岳父纳兰性德虽文武兼修,但其却实打实是文官一派,年将军身为武将,与纳兰家结亲实属拉拢朝中文臣,实在明智之选。所以三小姐择婿选孔子后人自然也是十分契合,只是如今那孔家侄儿并非良配,且如今又有传闻,若强行断绝,三小姐名声必然受损。而孔毓圻、孔传铎袭封衍圣公,在朝中文臣中颇有声望。此时孔家侄儿若信口雌黄说年家悔婚,势必引起文臣愤然,到那时,年家的处境才更堪忧。”
弘历轻声将前因后果缓缓道来,年世兰愣怔地听着简直入了神,就连弘历握着她的手,将送来的暖手炉轻轻塞进手里都不曾察觉有什么不对。
这些朝中错综复杂人情关系,的确不是她的强项,她虽喜欢看些将军征战的戏曲、兵法谋略的书文,但对这些前朝政事的确十分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