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假设,发给冯力的蜡烛中就塞着纸条,这是我亲眼所见!”
顾思年斩钉截铁的回答让宋慎如目瞪口呆:
“你,你……”
这位宋大人突然发现自己看不透面前这位年轻的凤安伯,他似乎藏着很多话没讲。
“大人稍安勿躁,且听我说完。”
顾思年背着手,娓娓道来:
“首先我们来看弥封,这一步的作用是掩藏考生的信息,至关重要。
看似糊上封条、盖上大印很是稳妥,实则不然。
我仔细观察过,绝大部分的弥封纸的宽度与长度都是一样的,但少数是有区别的,要么长了一点要么宽了一些。
大人试想,如果弥封纸的长度是一种提前约定的好的暗号,后续的誊录官、对读官、阅卷官是不是就可以通过弥封纸的大小来确定考生的身份?
其次就是誊录,负责誊录的官员虽然书写的字迹都是一样的,但是同样可以在考卷上留下记号。
比如用手掌微微沾点墨水,涂抹在卷纸的边缘,这样也可以用来辨识身份。
对读就最简单了,碰到有双重记号的考卷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不问。
到了最后一步阅卷,先前的记号才会发挥最终的作用,事先被收买的阅卷官会给这些留有记号的考卷打高分,从而确保其中榜!”
顾思年最后冷冷的说了一句:
“会试四步流程皆可舞弊,再加上一开始用白烛透露答案,想要强行塞几个人中榜简直易如反掌!
这么来看,冯力、何仓这些人能够中榜也就不奇怪了。”
宋老大人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愕然变成震惊,直到现在眼眶都快突出来了,他以为毫无疑点的会考流程被顾思年这么一讲简直是漏洞百出。
宋慎如磕磕巴巴许久,问道:
“这些是猜测,还是你亲眼所见?”
“当然是亲眼所见。”
顾思年微微一笑,慢吞吞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递到了宋慎如的面前:
“会试结束的后的每一天我都在贡院中溜达,从弥封、誊录、对读,我都在全程看着。
这上面是我记下来的可疑官员名单,这些人大概率就是被收买了,帮着一起徇私舞弊。
当然,肯定不止这么多。
宋大人难不成以为顾某每天待在贡院中就是瞎逛?
既然蒙陛下钦点当了副考官,用的做点实事吧?”
这时候了顾思年还有心情开个玩笑,宋慎如是哭笑不得,然后用仔细扫了一遍顾思年递来的名单。
宋老大人的神情又是一变:
“人数可不少啊,弥封官、誊录官都有,足有十几人。”
“对,名单上面的十有八九有问题,顾某看得真切!”
宋慎如的眉头皱了起来:
“可这也说不过去啊,就算要舞弊,知道的人应该越少越安全,收买这么多人不是脑子有问题吗?
再者,这上面几乎都是礼部官员,有的品阶还不低,寻常显贵人家可没这么大本事收买他们。
最后就是顾将军所说的阅卷,十八位同考官负责阅卷,就算他们被收买给了一个“取”字,可他们上面还有一位主考官啊。
除非……”
说着说着宋慎如突然闭嘴了,有一句话他吐到了嘴边,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他想说,又觉得太骇人听闻,不敢说。
顾思年冷笑道:
“除非是礼部尚书崔敦礼也参与了舞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