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难处下官能理解,苏大人他们做的并没有错。”
余季平沉声分析道:
“那些人交出部分田亩,依旧能保住大半家财,流民也有田可种,两边皆大欢喜。
但恕下官直言,这里面的一部分人并非诚心响应官府的号召,只不过面对边军的强力手段不敢胡来,宁愿花钱消灾。
可这次推行合银法、清丈田亩,可算是一刀捅在了他们的要害上,逼急眼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
顾思年目光微凝:
“以前他们以为交出一百亩地、两百亩地就能换一份平安、换一份衣食无忧。
但合银法的推行意味着他们以前兼并的土地全部得暴露,缴纳的赋税也要比以前多的多。
所以这次他们要反抗了?”
“王爷明鉴!”
余季平沉声道:
“从合银法颁布至今,各县地主富商有不少人都在聚众闹事、抗拒官府命令。
有的散布流言、说合银法纯粹是为了多收税,一些百姓不明就里,也跟着一起闹事。
吵吵闹闹也就罢了,更有甚者还会指使家丁仆役殴打前去清丈田亩的官吏,实在可恶!”
余季平越说越气,同时脸上也带着一股为难之色。
他作为幽州刺史,全州的压力最后都会压在他一个人头上。
“这些本王都知道,凉州、朔州的情况大体相同。”
顾思年竖起一根手指:
“但我希望余大人能顶住压力,将合银法推行下去。
北凉王府和二十万北凉军会是你坚实的后盾,不要怕!”
“怕倒是不怕,只不过下官有个疑惑。”
余季平犹豫了一会儿才问出口:
“我朝税法已经推行多年,一成不变,王爷何必冒如此艰难险阻去推行新法?
此事做成了,王爷有多大的功绩先不谈,可一旦失败,后患无穷啊。”
顾思年沉默片刻,伸手指向城外的都陵堰:
“余大人,你看到那条江水了吗?
当初北燕数万虎狼之师据守幽州城,周边数万百姓帮助边军掘土挖渠、水灌坚城,兵不血刃地攻克幽州。
那些百姓为什么愿意帮咱们?
是因为给了足够的工钱吗?不,绝大多数都是自发的。
是因为咱边军人见人爱?也不是。
他们只不过是为了从燕人手里夺回属于他们的土地,过个太平日子罢了。
我们这些当父母官的,总不能一辈子锦衣玉食、尸位素餐吧?
总该为他们做点好事。”
顾思年的一番话让余季平沉思许久,最后恭恭敬敬地弯下腰肢:
“王爷大义,下官受教了!”
“大人,余大人!”
一名官吏突然匆匆忙忙小跑过来,急声道:
“出,出事了!”
余季平眉头一皱:“怎么了?”
“又有人聚众闹事,正在冲击知府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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