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管外面劫电如何的惊天动地,高塔内反而像是香火缭绕一般,一派澄静。
慧见在听到问心珠那宛若振聋聩般的提问,不由得出一声叹息道:
“你所问的,也正是我所苦苦思索的。”
不过他并不急于作答,而是再次收摄心神,凝神沉思了片刻,才轻轻的道:
“生命的究极目标是什么?无非是要达致永恒罢了。就如一恒河之内有三千世界,说明哪怕我们所存在的宇宙也只是循环往复的生灭循环罢了!”
“这一点与生命的生灭何其的相像!就像我们所要追求的,不恰恰就是要在这生灭的世界中达致永恒?”
“正如我佛家说的,我们等不正是要脱至不生不死、不生不灭的自然无为的涅盘境界?”
“因此,从某一种程度来说,这就是越宇宙达致彼岸的法门。只有当我们拥有不受宇宙生灭影响的不朽,那时所生的一切才是我们追求一切意义的基础。”
“否则一但有生有死,一旦有生有灭,我们所追求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正如一旦无法脱,那我们现在所追求的一切,终究还是会湮灭的涓滴不剩。”
“从我佛家来说,只有我们达到了那脱生死的地步,才会终究无碍相融,恒住此方,混万化而即真。”
“从这个点上来说,我们所作的一切,只要能符合这一个目标的,就自然是无可置疑的善;而违背这个目标的,自然就是无可置疑的恶。”
“所以,只要我们日日苦行,去修这个最高的善,又怎么能说我们这样的探索是错了呢?”
慧见这么说完,天空中的劫云仿佛万马奔腾般,无数的烟云浩浩汤汤,如滚烫的开水在天际中翻滚。
甚至劫云中滴下的每一滴雨水,都像是带着劫电般清净一切的味道,想要荡迭它所遇到的一切。
慧能则守在金刚琉璃阵中,他见到那天边劫电越的急促,反而抬头朝着天上哼去。
只见他这会身躯也涨大了许多,身下的阵法如层层光罩一般同时亮起,就像是一道道霞光似的,越涌越高,如同从平地里拱起的一座小山。
而在霞光中,除了慧能所在的这一座山头最大以外,还有另外八座更小的山头。
只见得这些山头就像是飘荡在云海中的仙山似的,每一座山头都如同是聚拢起来的玄龟背上那厚实的凸点。
“轰隆!”
随着再一道劫雷打下,那些仙山的山顶都猛然亮了起来,金刚琉璃阵的色彩把立在山顶上的九名僧人都照得通身明亮。
这些山峰的山顶高处,先是每一个都露出了一点银芒,出现在众人的头顶。这些银芒初时就像是一颗颗毫不起眼的星辰,但转眼间,银芒就急剧放大,光芒暴涨。
这就像是在一刹那间,这些银芒就立刻从黯淡亮到刺目。
这些光亮汇聚的极快,犹如银光的海洋,聚拢起来,变得无比的纯粹。
而这银光的海洋在劫雷打下的同时,就像是一道芒海,迎头就朝着那劫雷迎去,轰隆间就猛然与劫雷撞在了一起。
在下方的众人看来,根本就还没有看到那些光亮是如何汇集的,就已经用一种最为狂暴和湮灭的方式和劫雷一齐消失,只有那剩余的光亮带着那如同撕破整个黑夜的架势,在天际闪亮。
千云生躲在一旁,看着那金刚琉璃阵上被炸起的大片大片的云霞,不由得乍舌暗道:
“这才第二下劫电,怎么这金刚琉璃阵就仿佛挡不住似的?”
高塔内,问心珠听完慧见的高论,默然片晌才道:
“你这说法看似毫无破绽,但你有没有现,其实你这说法中还是回避了佛国的意义所在。”
“就正如你所说,生命的意义乃是瑧至脱轮回的,但是你却没能说明佛国是否就是那唯一的途径。”
“要知道,就算到了今天,依然还有佛、道、儒、鬼、魔的争执,大家都在寻找那瑧至无上的法门,你又何敢说佛国就恰恰是那最正确的天国呢?”
“也许我们都是如那夏虫一般,只看到佛国似乎永恒于我们的生命而存在。但是也许我不知道的是,也许所谓的永恒的佛国,还是依然脱不了那诡秘的生灭之间的规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