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声道:“观里的那个怪物,也跟着他一起回来了。”
夏侯靖如同说着一个平平无奇的鬼故事,但是他笑了一声。
“也没有什么不好。”
“如果没有那位‘仙人’出手,不仅是桑阿丑,我们所有人,都不会从前朝那些妖魔的追捕中活下来。”
“桑阿丑变成了桑国的开国之君,我成了大将军,曾经躲藏在地窟中的那些人,最后能活下来的,都成为了我们曾经不敢想的大人物。就连桑国的百姓,也享受了百年的太平无忧。”
可如果一切都像夏侯靖说的那么好,这位已经成为阴魂的夏侯将军,也不至于独自一人在此地喝闷酒了。
花盛妙已经听懂了这个故事的残酷之处,她轻声问道。
“所以桑国的历代国君,都长着与桑师弟……与那位开国太祖,一模一样的面容吗?”
夏侯靖没有正面回答她这个问题,他最后将杯中酒再度一饮而尽。
“这世上哪有什么都不做,就从天上掉下来的好处?”
他的语气恢复了清醒而冰冷,像是从那位惊惧不已的飞贼,再度变成了花盛妙熟悉的夏侯将军。
“太祖做了他该做的事,得到了他想得到的东西。而我现在该做的,就是送这位太子殿下回宫登基。”
夏侯靖如寒霜般彻骨冷冽的眼眸,如实质般落在她的身上。
“那么仙人知道,你该做的事是什么吗?”
想着刚刚夏侯靖的叙述,花盛妙认真地点了点头。
她的黑眸在寒夜中一如既往的明亮。
“我知道了。”
她要让玉鬼师兄恢复清醒,找到恢复桑国宁静的方法后,再将玉鬼师兄平安带回来。
夏侯靖莫名有些恍惚。
或许是刚刚提及了那尊神女雕像的缘故,即便少女略微稚嫩而清丽的面容,与观中那位飘然若仙的神女迥然不同,她们之间也不可能存在任何关联。
可是,看着少女雪白面容转身后,被风微微吹乱的鬓发,他仿佛再度回到了一无所有,只能于观中惶惶然注视着神女雕像,祈求着神女垂怜的那一刻。
“多谢夏侯将军的提点。时辰也不早了,将军早点回去休息吧。”
花盛妙刚走几步,身后仿佛传来如同蚊呐般微不可闻的一道声响。
她刚想转头,大师兄忽然微微用力地牵紧了她的手。
“师妹,阴魂不宜与常人过多触碰。”
剑鬼少见地出声附和了孟春邈的意见。
“若阴魂回忆起过多生前之景,心绪激荡下,可能会变成神志不清的怪物。”
花盛妙不敢再久留,她快步溜回自己的帐中,下定决心以后除非必要,不然还是少和夏侯将军提及往事。
幸运的是,似乎不用她主动回避。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夏侯靖远远看着她,就如同看着一处疫病的传染源一般,不发一言地站在了队伍中离她最远的地方。
桑明奇似乎放开了许多,骑着自己的马,黏黏糊糊地站在她的银马身边。
孟春邈虽然不愿给桑明奇这个“蹭马”的机会,然而感觉到师妹在他的手心轻轻滑动的力道,孟春邈最后也只是慢吞吞地握紧抱住师妹腰间的手。
剑鬼雕像似乎还想动手,然而花盛妙不给他这个机会,早早地将他的剑鞘拿走,让他专心总结出一套能供她修炼的剑法。
安抚下了两个大麻烦,花盛妙借走了桑明奇的玉印中,她想要研究出玉鬼师兄的真身所在,可发现那枚玉印顶多算是沾染了一点邪祟之能的法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