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不接这阴阳怪气的茬。
养病多年,国公夫人早就养出了一副好涵养。自己的身体是什么状况,她自己再清楚不过。
若是轻易动气,只怕早就不好了。
但是,她也不允许有人在自己的面前阴阳怪气内涵自己的儿媳妇而视而不见。
国公夫人便看了赵黎雅一眼,向周二夫人微笑道:“这孩子啊,就是孝顺,做事儿又塌实又认真,对长辈的吩咐谨遵谨行,是个好孩子!阿盛那样三不着六、散散漫漫的性子,就该有这么样个媳妇儿管管他才好!”
周三夫人打趣:“大嫂果然疼侄媳妇!”
周二夫人被堵得不服,皮笑肉不笑:“大嫂疼儿媳妇又有何用?年轻人啊,还是更喜欢新鲜活泼、明媚鲜艳的,哪个年轻贵公子不是这么过来的?一板一眼、方方正正得呆板的,谁会喜欢呀?侄媳妇啊,你这性子可得改一改啊,这么轴可不成,若是世子爷不喜欢,你们夫妻不和,整日家闹的鸡飞狗跳的,对咱们国公府来说可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呀。侄媳妇儿啊,这些话虽不好听,但却是肺腑之言,我们这也是为了国公府好,把你当自己人,这才教导你,你可别不识好人心、嫌我们烦啊!”
国公夫人袖中的手紧了紧,气得一阵气血直冲脑门,心跳也隐约有些失衡起来。
这也是她平日里不愿意见这两个人、不愿意见老太太以及二房三房众人的原因。哪怕让他们占点儿便宜哪怕吃点儿亏也不愿意跟他们打交道。
眼不见为净。
跟他们打交道,她是真的会被他们给气死的。
破财消灾四个字她早就扎扎实实的领略了。
赵黎雅也不是神仙,要说听了这些一点儿也不膈应那也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她的心脏可要比她家婆婆强大多了。
更重要的是,她有底气在心里说一声:“走着瞧!”
只要有这句话打底,那便什么可看淡了。
赵黎雅便笑盈盈冲周二夫人颔首轻轻点了点头:“二婶定然是经验之谈,肯教导给我,是我的福气!前车之鉴,我一定会好好吸取教训的!”
周二夫人脸上的笑容一滞,冷冷的看了赵黎雅一眼,不服输的冷哼了一声。
赵黎雅虽然满面笑容,可是,她总有种感觉,赵黎雅说的不像是什么好话
国公夫人心中一松,总算舒坦些了,微微一笑,冲身边白嬷嬷看了一眼。
白嬷嬷冲她微微点头,给站在旁边的婢女使了个眼色,那婢女悄悄的出去了。
不多会儿,国公夫人的院子里便聚满了府中在重要职位上的十来位内宅大小管事娘子们。
管事娘子们敛神屏息的按照职位高低垂手站在院子里,一动不敢动。
国公夫人作为国公府的女主人,住处自然宽敞华丽,这偌大的院落站了她们这么些人,也不过占了一小片儿地方罢了。
屋子里,国公夫人也终于缓缓开口:“今儿叫二弟妹、三弟妹过来,是跟你们说一声,这些年来,让你们帮忙管家,着实是辛苦了。如今便将这管家权交回来吧,往后还是我自己来。”
“今儿便开始交接吧,你们把账本和各处钥匙交上来便是,再跟几位管事将未完之事交代好。明儿我便接手,若有什么不明了之处,再找你们请教。还请二弟妹、三弟妹到时候可不要嫌麻烦呀!”
屋内瞬间一静,仿佛被抽尽了空气的凝滞。
周二夫人、周三夫人气得几乎出离愤怒了。
她们早就料到大房忍了自家很多年,早就料到赵黎雅这个不省油的灯进门之后府中势必会有一场风波,然而也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两个人脑海里情不自禁的浮现了一个词儿:过河拆桥!
周三夫人努力保持着矜持优雅,勉强微笑道:“可是大嫂的身体受得了吗?若是万一大嫂累坏了,那可怎么办呀!”
周二夫人则没这么客气了,冷笑道:“大嫂这前脚娶了儿媳妇,后脚便要管家,也着实太巧了些!”
她说毕,还狠狠瞪了赵黎雅一眼。
赵黎雅眉目低垂,乖巧得不得了的乖乖坐在那里,没有吭声。
管家权她要,但不能是她开口要。
她是晚辈。
若是刚过门便不顾人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长辈强行将管家权抢过来,未免显得有些难看。
国公夫人这点儿精力还是有的,也用不着她开口。
“这件事,便这么定了。”
周二夫人、周三夫人:“”
“大嫂这是过河拆桥吗!用得着我们的时候可没跟我们客气,如今用不着了便一脚踢开,呵!”
“二弟妹这是什么话?二弟妹、三弟妹这些年委实辛苦了,如今我不过是不想再辛苦两位罢了,原本便是应当的事儿,有哪里不对吗?账本便这么交上来吧,以前的账目,我也没那个精力去一年年核对,太麻烦,所有账目从今儿开始记清楚便可。所以,也没什么好交接的,如此,倒也清净!你们觉得呢?”
横竖大账房、府中的公库房都是国公爷管着,几处大庄子也都是国公爷派人管着的,他们这些年来即便贪墨也有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那么点儿蝇头小利,她也没想跟他们清算。
周二夫人、周三夫人这些年从公中抠下的好处在她们自己看来自然不少,听了国公夫人的话,松了口气之余也有些犹豫起来。
这个大嫂虽然病歪歪的整日只有喘气儿的份叫人看不上,但说话的确是算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