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颜贵妃柔声一笑:“皇上龙体何等要紧,那是半点儿也疏忽大意不得的呀!此事,臣妾以为赵大人有些欠妥了。那虞家的人哪里有资格给皇上看诊呢?那虞家的小子在岭南以流犯的身份长大,指不定养成了什么样的脾性呢,加上他全家又这要是万一心生怨怼、怀恨在心,岂不危险?他可是个大夫啊,做大夫的,谁知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呢?万一他动点儿什么手脚皇上,臣妾是真担心呀!”
“不如此事便算了吧。太医院的太医已是整个大秦最好的大夫了,皇上放宽心、好好休养比什么都强,太医院的太医们不都说了皇上这病便是从劳累上来的么?何须让外边不知根底之人胡乱看诊?可不是什么人都配给皇上看诊的呀”
颜贵妃面上含笑,又乖巧又温柔的说着,一开始的时候皇上的脸上也还带着笑,可听着听着,不知什么时候起,他脸上的笑容已然不见了。
颜贵妃却并没有察觉,已然在滔滔不绝。
等她无意间瞥见皇上那情绪不明的神情,心中一凛,急忙自己刹车打住了话头,柔声含笑:“皇上,臣妾虽是小见识,却也是真心实意的为皇上好!皇上你听听可觉着臣妾说的还有道理吗?”
皇上收回目光,微微冷笑:“便让他瞧瞧又如何,朕还怕他?呵呵,真是笑话!朕倒是有些好奇,他怎么有这样大的胆子,朕也想看看他是何模样。”
劝说无果
颜贵妃心中一凛,愈加不安。
因为在颜贵妃的印象中,皇上这脾性虽然霸道自负,但只要找到了规律、只要抓准了,换是很好哄、很容易讨好的。
至少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失手过。
这么多年,颜贵妃想要通过他达到什么目的,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儿。
可是现在他拒绝了。
为什么?因为对方姓虞吗?因为太后吗?因为皇上已经察觉到了当年的事儿有什么不对吗?所以才这么执着要见那虞家的后人。
至于说皇上不是因为好奇心、而是因为真的想要虞小舫看诊,颜贵妃是说什么都不会相信的。
哪怕虞小舫的祖父是赫赫有名的老太医,他一个不满二十的人,皇上会真心实意信任他的医术?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笑话!
颜贵妃咬咬牙,“皇上,您的龙体要紧呀!可禁不得这样的折腾。外边的人,又是那样的身份、来历,臣妾是真的担心——”
皇上的目光冷冷盯了过去,颜贵妃声音戛然而止。
“皇、皇上臣妾是真的担心您呀”
“好了,此事朕心意已决,爱妃不必再言了。”
“是,皇上”
颜贵妃陪笑,的确不敢再说了。皇上的语气和神情明显已有不耐烦了,虽然这种情绪并不明显,换做旁人多半并不能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但是颜贵妃就是能很清晰的感觉到。
她要是不识趣再说,皇上一定会发脾气了。
颜贵妃赶紧笑着说起其他皇上感兴趣的事儿来,果然,皇上很快又高兴了。
好容易哄好了皇上,陪着皇上一块儿用了晚膳,替他掌灯,伺候他看了两分奏折,待他服了药准备歇下,颜贵妃这才告退离开。
天已经黑了,宫中一路上点亮了灯火,星星点点的灯光虽昏暗,照明却也足够。颜贵妃一路慢慢的走着,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道路两边昏暗的灯光、远处被黑暗放大和夸张的黑魆魆的各种影子如同蹲守在黑暗中的怪兽,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张牙舞爪的扑过来似的。
颜贵妃莫名的额,就感觉到几许不安。
回到关雎宫,颜贵妃忽然就下定了决心:那个虞小舫,不能让他见到皇上!
绝对不可以!
次日一大早,承恩侯便收到了颜贵妃的信,不由大惊失色。
他在书房里踱来踱去,焦急、惊慌、烦躁。
娘娘说的很对,这个险不能冒,这事儿太要命了。谁知道那个虞小舫到底知道多少?谁知道当年自杀的虞老太医有没有给他留下什么东西?
万一要是送到了皇上面前,甚至都不需要进一步的证据,只要皇上心里边起了疑,这事儿就算完了
承恩侯心内大恨,赵镶真不是个东西!没想到他能折腾出这么多事儿来。
早知他是这样一个大麻烦,当初他流放岭南的时候,就该在路上想法子把他弄死。
只要他死了,哪怕皇上动怒发作,那又如何?大不了舍弃几个有份量的膀臂让皇上出气好了。
做君王的,尤其是皇上这样脾性的君王,对他来说没有哪个臣子是离不了的。赵镶就算死了皇上会惋惜一阵子,可过了那一阵子也就好了。
就像当年太后的事儿——
呵,不也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吗?
承恩侯悔恨归悔恨,却也于事无补。
但是,这是前车之鉴啊!
一时仁慈不想多事,留了赵镶一命,搞出这么多麻烦来。那么,要是再留虞小舫这种祸害,指不定也会闹出事来。
承恩侯决定动手。
原本他不想将二皇子牵扯进来,但转念一想,颜家与二皇子还能分开吗?颜家做的一切事情,无论与二皇子有没有关系,都会被认为是二皇子的意思。
所以,这种事儿想要跟二皇子撇清关系,那是不可能的。
不干脆告诉他吧。
二皇子府上有本事的侍卫高手更多,反倒更容易成功
二皇子不算太聪明,但是他也绝不会稀里糊涂的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