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元在后面看见两匹马并排跑在了一起。
刚到封溪村,雨就停了。
村门口,几人都下了马,衣服都湿透了。舟翊摸了一把脸上的水,德元拧干毛巾给赵逸徽擦了擦脸,又把毛巾递给舟翊,舟翊摆摆手拒绝了。
“封溪村里大概没有旅店,找户人家借宿吧。”舟翊道,“元宝,有没有后悔这样出城,倘若我们现在有大批随从伺候,你就不用这般辛苦了。”
赵逸徽抬头朝他看来,“我很喜欢这样,和蓁蓁一起就更喜欢了,德元,去找户人家借宿,钱给够。”说完,他牵着马走进了村子。
德元赶紧跟上去,把自己的马匹交给侍卫,他一路去问路边的人家是否愿意借宿。
问了几户人家,家里都没有多余的屋子,最终在一棵老槐树下寻到了一家。
这户人家修了个大院,有好几间空余的屋子,以前偶尔也给其他路过的人提供住宿,遇到出手阔绰的还能挣几个钱。
这户人家的男人领着赵逸徽他们进入院子,男人大概四十出头,身体健壮,他道:“几位爷挑挑住哪间,左面两间宽敞,右面两间小些,左边数过去第一间大房带了个耳室。”男人的意思是带耳室的大房间可以给主子住,耳室恰好留给仆人。
赵逸徽笑着朝舟翊看来,“一间大房,我要和蓁蓁住,出门在外,我睡不着,德元,你也不想我晚上熬夜白日里再跟着你们赶路吧。”
德元有些尴尬地看向舟翊,“大人,您看……”
舟翊点了点头,选了带耳室的那间大房。
德元道:“那主子和大人便住这间,小的住耳室,您二位有事随口叫我就成。”
赵逸徽扬着笑脸走进了房间,男人为他推开了门,“爷您请,您几位的晚饭怎么吃?”
男人之所以这般殷勤主要还是看在德元给的钱上,德元只给了定金,但光是定金就足够这一行人全部的开销了,男人自然很乐意做个饭什么的。
德元道:“我随你去厨房吧。”他要看着给主子们吃的晚饭煮到锅里,顺便也根据已有菜品盘算盘算吃什么,哪怕出门在外也不能亏待了主子的胃。
两个侍卫都住在隔壁的另一间大房,依旧是轮流守夜,这是他们此行的职责。
女主人带着德元去了厨房选菜,男人在给赵逸徽指茅厕的位置,茅厕在猪圈旁,不是很远。
“给我一盏灯。”赵逸徽道。
“我去给您拿过来。”男人说着就要去,接着又被舟翊叫住了,“劳烦给我一套凉席和枕头被子。”
男人愣了一下才想明白这一套的用处,赶紧道:“爷是想打地铺吗,今日下了暴雨,地上返潮,恐怕没办法睡人。”男人走到卧室的床面前拍了拍床沿,“这是大房,床够宽敞,平着睡四五个人都没问题,爷不用打地铺。”
男人说完返回走到舟翊面前来,赵逸徽正望着舟翊露出个得意的笑容,“蓁蓁是嫌弃我,这么大的床还不够咱俩睡吗,我个子小,占不了多少地。”
“是啊,这位爷小巧,不占地。”男人道,“我去拿灯,再过半个时辰就可以吃晚饭了,两位爷先歇着,赶紧把衣裳换了,别着凉。”
男人走后,赵逸徽看了一眼男人之前拿过来的衣服,上前用手摸了摸,“这料子能穿吗,不硌人么?”
舟翊已经拿着衣服去帘子后面换了,刚换到一半,赵逸徽捧着衣服进来了。
“赵逸徽!”舟翊迅速背过了身去,“你故意的!”
赵逸徽打了个喷嚏,盯着舟翊的背影道:“蓁蓁,我想洗澡,身上黏糊糊的。”
被他这么一说,舟翊也觉得黏糊糊的,刚穿到一半的衣服都不想穿了。
“德元!”赵逸徽扯着嗓门喊了一句。
谁知德元真在在外面应了,还道:“主子,刚才热了锅烧了一锅热水,小的给您寻了个桶放好了,要洗洗吗?”
“太好了,德元,我这就来,哦,还有蓁蓁也要洗。”赵逸徽大声道,两人隔着墙对话是需要大点声儿才行。
“小的放了两桶水,正好呢,主子您动作快些,别着了凉。”
两个侍卫帮忙把两只大木桶提到了洗浴室,所谓的洗浴室就是猪圈旁边的空猪圈,地板是石头做的,不怕打湿,而且下面做了渗水孔,洗澡水可以漏下去。
赵逸徽捏着鼻子进来的,不过待了一阵后就习惯了猪屎的味道,至少感觉没有刚进来时那么晕了。
空余的猪圈只有一间,舟翊等着赵逸徽洗完了才进去,赵逸徽出来时道:“蓁蓁,再不去你的水都要凉了。”
“大热天洗凉水澡也没什么不好。”舟翊说着关上了猪圈外面的门,还找了个扫帚抵在门上,防止赵逸徽突然跑进来。
大槐树下有一口井,两个侍卫直接打了井水冲了凉,然后换好衣服守在赵逸徽门外。
舟翊出来时正好吃晚饭,德元和女主人一起张罗了晚饭,现宰了两只鸡,德元直接补了一锭银子,女人拿着银子的时候笑得眼睛都弯了,态度更加客气起来。
他们来到封溪村时本就天色已晚,现下吃了晚饭后天就彻底黑了,从饭厅到卧室这一段路德元都是提着灯把人送过来的。
赵逸徽刚回到房间就打了个喷嚏,德元显得有些焦虑,“小的去厨房熬一碗姜汤给主子驱驱寒。”
舟翊点燃屋子里的煤油灯,微弱的灯光填满了这间卧室,窗户是纸糊的,有一角像是被风吹落了,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舟翊看了一圈,没找到什么东西能挡住那个洞口,那就索性把它当做一个换气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