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东城文庙牌坊街号深井胡同里,楚家破败的院子中传来阵阵咳嗽声。
“妈,喝药了,这是正街王记药铺开的方子,听说他家的这个方子,治疗你的肺病是有效果的,你试一试吧?”
楚琴秀将一碗刚刚熬好的中药,端到母亲陈月华的病榻前。
“咳咳咳……咳咳咳……”
“琴秀啊,没用的,不要再为我花钱了,家里已经没有多余的钱了!”
“咳咳……我这个病,看来是治不好了,我也认命了,你,你不要再去求那个周老板借钱了,他的心思你不明白吗?”
陈月华面容蜡黄,身体枯瘦,说话声沙哑而干涩,明显已经病入膏肓。
她自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真是不希望女儿为了她做出后悔一生的傻事出来。
现在她吊着一口气不肯咽下,就是想再看一眼跑去读军校的儿子楚天恒。
只是现在的世道并不太平,她不知道儿子楚天恒当了兵以后,这一年多过得怎样?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个身体,还能不能撑到儿子楚天恒回来家里的那一天。
也许儿子楚天恒已经作为一个普通士兵,早就战死疆场了也未可知!
心里记挂着一对儿女,陈月华总期盼着,在她离开人世间的时候,儿女都能够好好的!
陈月华的这病,是有一天出门帮人缝补衣物,做工补贴家用,在返回家中的时候,淋了一场冷雨,就一直咳嗽不止。
正街的王记药铺老掌柜过来看了,说是肺病,需要中药调理静养,但并没有把握能完全治好。
临走的时候,王记药铺老掌柜看了一眼楚家家徒四壁的屋子。
最后叹口气,还是提了一嘴,如果可以弄到磺胺,说不定陈月华的肺病就还有救!
但楚家也知道一支磺胺价比黄金,就以他们楚家现在的境况,只能勉强糊口而已,哪有钱去黑市上购买磺胺!?
楚琴秀自从弟弟楚天恒,一声不吭就跑去报考军校后,就一个人忙前忙后照顾这个家。
父亲楚成宾在城东一家国立中学当老师,一个月有十八块钱的薪水,勉勉强强能够养活这个家。
最近母亲陈月华得了肺病,让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父亲在学校,为了多赚点钱,也是自愿帮忙写写算算。
一些知道他家境的同事老师,也会把这种赚加班费的机会让给他。
为了给母亲陈月华治病,楚家已经将能够变卖的东西,通通变卖了个干干净净。
现在就是王记药铺抓的这些中药,都是赊欠药铺老掌柜一家的。
不想看着母亲就此病逝,楚琴秀想起了之前在茶楼里工作时,那个对她有点意思的周老板。
不过做布匹粮食生意的周老板,是个四十好几的秃顶肥胖油腻老男人。
他家里娶了三房姨太太,就看上了楚琴秀二十三四岁的年轻皮囊而已!
当时的楚琴秀只是在茶楼打临工罢了,自然不会答应周老板的过分要求。
然而眼看着家徒四壁,母亲的病情一天比一天沉重,楚琴秀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她便又想起了那个让她恶心的秃顶老男人。
周老板得知楚琴秀想要找他借钱,给家里的母亲看病时。
当时这秃顶老男人就笑得见牙不见眼,就差点拍手庆祝了!
他色眯眯的,盯着楚琴秀粗布衣衫包裹下,那含苞待放又年轻丰韵的身子直吞口水!
周老板很爽快,就答应借给楚家两百块钱法币。
但条件是最晚这个月底,就要楚琴秀嫁过门来,做他的第四房姨太太!
两百块钱法币,自然没法购买磺胺,楚琴秀便没有当场答应。
但她也没有当场拒绝,她的心里自然在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
现在的这个周老板,几乎就是救治母亲陈月华的唯一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