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捂着额头,默默凝视了始许久,它似乎也很委屈,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还在招呼着我回去,说着想念。
闭了闭眼,我深呼吸两次,告诉自己之前的都是巧合,但是不可抑制的,心底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冒了出来。
这预感和那一次临猗算计我命的时候不一样,又有点一样,说不出来,总之就是让我很不安。
再次蓄力准备。
再次失败。
而这一次,在贴近始的时候,它的剑身倒影出我的模样,青发青眼,二十左右的青年模样,眉眼间似乎都带着几分冷厉之气,看起来和飞蓬不笑的时候有几分相似的气质。
而我分明记得,我仍然是祖时候的模样,是黑发黑眼,十六七的少年模样,眉眼间带着少年特有的肆意和鲜活,一挑眉一瞥眼就是一副不衅难羁的娇纵模样。尽管不想承认,但是这个词来形容那个时候的我,实在是再贴切不过。
因为有着物理法术攻击都免疫的bug,又有着蚩尤玄夷甚至临猗若有若无的纵容,还有部落里淳朴的小伙们大度的承让,在最初的那段时间里,我活的却是很是肆意张狂,十足一个被宠坏的小孩。
这也是经历过剧变之后,最容易被改变的那一型。
但是,但是……就算改变,也不该,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啊……
我不信邪地几乎要把整个人都贴到了始的剑身上,但是那保养很好的澄澈如镜的剑身,忠实地倒影出本相,依然是那个青发青眼的青年,尽管因为靠的近了,脸有点扭曲。
我第一次,有点痛恨起始的剑身保养的如此好。
从心里涌起的不安越发浓烈了,连带着也升起了难言的焦躁,我看见始的剑身上倒影的着的那张面容紧紧地皱着眉,冷厉的面容显得越发严肃起来,但是那双眼睛,仍然是我记忆中少年的眼睛,写满了不安和惊惶。
这是我,但是这又不是我。
那个我不愿意去想的可能自己翻了上来,它重复着,以一种嘲笑的礀态对我说,回不去了。
你已经不是祖了,始仍然记得你,可是你却已经不再是祖了,明白吗?
我不明白。
我还记得始,我还记得蚩尤,我还记得玄夷,我还记得安邑的所有人,连带着临猗教导过我的东西我全部都没有忘,一点都没有忘。我不过是再被带到神界的路上消极地反抗了下,怎么再睁开眼的时候就全变了呢……
……我不明白……
第一次让我穿越成剑,我废了那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个现实。好不容易对安邑有了一点归属感,觉得蚩尤像个哥哥,玄夷像个姐姐,临猗像个老师,觉得安邑里的大家都挺亲切,或许我可以就跟着他们先过一辈子,过完一辈子之后再跟着他们的后代过一辈子,这样一辈子一辈子的过下去,直到迎接来我到来的那个年代。
可是为什么,在我好不容易接受之后,临猗,玄夷,甚至整个安邑,都因为我的缘故,消失不见。也许,也有蚩尤。
不,我不信。
收回手,始剑身上倒影的青年泪落成双,偏偏面容依旧是那副冷厉的模样,矛盾的可笑。
闭上眼,我冲着始再一次撞过去。
额头已经可以感觉到始剑身散发出来的锋锐剑意,身上却是传来了一股莫大的吸引力,下意识的睁眼,却已经不在云顶天宫,面前站着的是飞蓬和一个白衣女子。
“你……”
白衣女子像是被我的出现吓了一跳,她伸出手,我实在没心思搭理她,也就没动。
可是她的手并没有像我预料的那样碰触不到我,相反的,她指腹传来的温热,在我脸颊擦过。她看了看自己的指尖,和身旁的飞蓬对视一眼,向我走近了一步,足下莲花一样的植物将她托得高了点,而后她温柔地笑着,亲昵地揉了揉我的脑袋。
“别怕,没事的。”
‘没事的,会没事的……’
玄夷也说过这样的话,可是他醒来之后,就把什么都忘了,包括蚩尤包括安邑包括我。
一片偌大的树叶落在白衣女子的手中,好像没有硬度一样变成了鸀色的纱巾,她用纱巾擦了擦我的脸,笑容温柔而又亲切。
“镇妖应该开心才是,恭喜你,化出剑灵。”
……不一样的,没有人知道,我也不能说,但是不一样的……
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可是……
再也忍不住,我站在那里放声大哭。
泪眼朦胧中,飞蓬和白衣女子的身形都扭曲起来,我好像看到蚩尤抓乱了他满头红发不知所措,玄夷似笑非笑兴味十足还带着几分无奈,临猗目不斜视事不关己嘴角微翘……
你我她
没脸见人了……
我缩在镇妖剑里,一边悲愤一边羞愧。
怎么就这么哭了……
怎么就这么当着两个神的面哭了呢!
作为惩罚,自闭小黑屋,惩罚时间无上限!谁都不要拦我!!!!
夕瑶,也就是那个白衣女子,她周身弥漫着的温柔平和的气场实在太强烈了,纵使是在我这个对神报有偏见的人看来,她也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个好神。
咳,绝对不是因为我当着她的面哭了一场的缘故。
如同飞蓬的职责是镇守神魔之井,夕瑶则是专门负责滋养她身后那棵号称神树的大树。我偷偷观察了下,尼玛,这哪里是一棵树啊,好莱坞电影里精灵之森的那棵生命之树都没这么夸张呦好吧,它就一片叶子,目测都不知道比我大多少倍,叶脉里面都能让好几个蚩尤并排跑个来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