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仰着头,为自己从记忆长河中找到的零碎回忆而开心地笑了起来。
“谢衣哥哥还说,两个人在一起,谁送对方的东西多一点,就能让对方记得更牢一点。要是想让一个人一直一直记着自己,那就要一直一直对他好,时不时来点把自己送给他的小惊喜~”
“……谢前辈……究竟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夏夷则脚步一顿,无法抑制地以手掩面,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忽然觉得,谢前辈那丰神俊朗从容温柔的形象,在自己的心目中慢慢崩塌。
……不、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劲,谢前辈……怎么都不像是会说出这些话的人啊……也不对,谢前辈也说过,乐兄和年轻的他十分相似,而以乐兄的性格,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再自然不过。
所以说,是百年的时光太过漫长,以至于轻而易举地将昔日心直口快的乐兄版谢衣,雕琢成了今日广大偃师心目中的男神谢衣吗……
夏夷则觉得自己大约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的眼神忽然一凛,左手伸出将阿阮拦在身后,右手执剑,顷刻间已在周身形成剑气的屏障,夏夷则看向了不远处的草丛,厉声喝道。
“谁,出来!”
“于烈火中,于铁河上,在永无终结的暗夜里……愿神——佑护我的归途!”
从草丛中走出的是风琊,他桀桀地阴笑着,脸颊枯瘦地凹陷下去,形容憔悴,之前阿阮看见的紫色蝴蝶却殷勤地盘旋在他身边,就好像自己围着的不是一名糙汉子而是一朵美艳的娇花。
糙汉子风琊接受去星罗岩暗中留意乐无异四人的任务地时候,颇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是他转念想到乐无异是谢衣的弟子,而他这个下界的祭司,完全可以依仗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来好好陪着谢衣的弟子玩一玩。
哼哼,让谢衣你从小就压着老子一头。
哼哼,让谢衣你抢了老子的大祭司弟子位置。
哼哼,让谢衣你长得比老子帅!凭什么老子看上妹子去给她送花就被人骂流氓,你啥都不做就有一群妹子把你捧为高岭之花!?
哼哼,让谢衣你叛逃了流月城大祭司还对你念念不忘!凭什么你叛逃了一百多年居然没有担惊受怕到憔悴沧桑,活的滋滋润润还收了个对你鞍前马后的徒弟!?
好容易逮着个能光明正大干掉谢衣的机会,还被那不知名的小子抢去,大祭司你居然宁愿用那个吧脸遮得看不见的小子都不愿意用对你忠心耿耿的老子!?风琊对这个看脸的世界绝望了。
所以现在有个机会好好教训下谢衣的徒弟,哎呦,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风琊笑得越发癫狂。
“嘿,看看我的宝贝骨蝶找着了什么——怎么只有你们两个?谢衣的徒弟呢?”
风琊嚣张地出场,却败在了自己的自负上。
他被乐无异四人联手击败,羞恼激怒,自年少时期便盘桓不去的阴影没有随着谢衣的死去而消散,反而在今天经由他徒弟的手重新重重地砸了回来。
恼羞成怒的风琊不管自己灵力难以为继的问题,一股脑地放出了大群骨蝶,不想这孤注一掷的杀招却被突然出现的一名散仙击回。风琊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仇恨地看了乐无异一眼,再一次注意到乐无异四人以及那名突然出现却莫名就和他们同仇敌忾了的散仙,都有着一张漂亮的脸……
嗷嗷,这个负心的世界!!老子不就是长得丑了一点吗!!
心中在滴血,风琊仓惶而逃。
乐无异四人经历刚才一战,已然力竭,并未追赶,风琊一路逃走到星罗岩入口,狼狈地伏在水潭边。
“……可恨!!无论谢衣还是他徒弟……全都可恨可恨可恨!!”
风琊愤怒地捶打着潭边的野草,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愤怒。
“喂,你。”
“谁!?”
突然出现的声音冷得风琊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进入了备战状态。
他抬起头看向一旁的山壁,一身黑衣双手环抱站在高处的初七出现在他的视线中。风琊不屑地啧了一声,心里却多少放下心来。
“是你!怎么,沈夜不放心老子,派你来助我一臂之力?”
初七面无表情地俯视着狼狈不堪的风琊,不答反问。
“我问你,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莫名其妙!老子从来想说便说、想做便做,有啥好愿的?!倒是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看不出来老子被那几个蝼蚁偷袭受了伤吗,还不赶紧带老子回流月城!”
风琊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他再看向初七的时候,被抢了手刃仇人机会的新仇旧恨就这么一股脑涌了上来。
“……”
初七看向风琊的目光难得带上了几分控诉,他觉得这人简直不可理喻,还能不能好好耍酷了。
“再会,贪狼大人。”
懒得再跟他废话,初七扬起长刀。
风琊堪堪避开了一招,手臂上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伤口,他捂着自己的伤口,不敢置信地瞪视着初七。
“这招式……不对……老子明明看见,那一晚,是你斩下了谢衣的头颅……可是这分明……谢衣……谢衣……你——你究竟是谁,摘下面具让老子看看!”
风琊重重地喘了一口,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笑了起来。
“……大祭司果然偏心!老子不甘心!老子凭什么永远……被压住一头……凭什么,你谢衣背叛了沈夜他还能把你改头换面留在身边,老子却——凭什么……”
“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