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
紫英抿了抿唇,点点头。
宗炼眯了眯眼睛,不着痕迹地瞪了玄远一眼——这么较真做什么,都不晓得给人家小孩子一点鼓励吗?!唔,以前那个温和的玄远去哪了……
直接忽视了宗炼的眼神,玄远将剑递到了紫英的手里。
“再练一遍。”
紫英不说话,接过玄远手里的剑走向前,认真地练习起来。
宗炼几乎都要咬着自己的衣摆长叹——怎么徒弟和师父都是一个死样子啊!!还我可爱乖巧的包子脸小紫英来!!!
看穿了宗炼在想什么的玄远挑了挑眉,其实,紫英变成现在这样还真不关他的事情,除去他爹慕容承本身就是性格比较严谨外,大概夙莘每次见到他都要拿糖逗他也有很大的关系——起初,紫英还会鼓着一张包子脸扯着夙莘的衣摆要糖,但是被耍的多了,也渐渐学会了冷着脸,就算是夙莘把糖送到他嘴边,也只是淡淡地瞥一眼。
夙莘似乎特别喜欢逗弄紫英,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当初拐他没成功,现在来泄愤来着,但是玄远看来,似乎和紫英那张酷似玄震的脸也有着很大的关系。她看向他的眼神,就像是其他的玄字辈夙字辈弟子看向他的眼神一般,带着淡淡的怀念。
但是,紫英似乎不喜欢这样的目光,那张板的一天比一天更加严实的小脸,就是最明显不过地证据。在琼华里,他只亲近两个人,一个是宗炼,另一个就是玄远。
已经快七岁的紫英因为修习了琼华的心法,身体结实了许多,个子也窜了上来,看起来好歹有七岁多的孩童的模样了,修为在同辈的弟子里也堪称翘楚。宗炼说的对,假以时日,他的成就必不下自己和……玄霄。
有一点令玄远颇为惊讶,红葵偷偷地告诉他,紫英的属性是看上去和他一点都不相符的火,在这之前,玄远一直以为他会凤系或者是雷系的。
这一日,紫英练习了很久,面上虽是没什么表情,但是眼神却是雀跃不已——玄远很少出思返谷,今日来,是被宗炼硬拖出来,说是让他看看自己徒弟的进步。
而他,也第一次看到了自己师父的强大。
熟练地给紫英施了一个眠咒,玄远起身披上外袍,向外走去。
月光下,红发如火的重楼带着一身倨傲双手环胸站在屋外。
见到他出来,重楼的目光在那一身薄薄的里衣上顿了顿,眉头毫不掩饰地皱了起来——怎么这人比魔还不会照顾自己?!
“那小鬼,睡了?!”
对于慕容紫英,隔三差五来找玄远打架的重楼自然不陌生,但是看到玄远那副护犊子的模样,他却是每次都忍不住想要讽上几句。婆婆妈妈,像个女人一样!
所幸,玄远打起架来不像女人。
不但不像女人,还带着不符合那副清冷模样的犀利。
总的来说,重楼还是很满意的——如果他能进步的再快一点就好了。
收敛了五分魔力的魔尊看着被自己揍得很惨的玄远在心底暗暗想着。
擦了擦唇角的血迹,玄远索性将湛泸插在了地上,靠在了上面,右手搭在曲起的右腿上,仰头看起了月亮。小葵从魔剑里现出了身形,静静地靠在他的肩上。
重楼眉头一抬,将披风一掀,也盘腿坐了下来。
略微挑了挑眉,玄远似笑非笑地看向席地而坐的重楼——怎么,即打手后还得担任陪聊?
左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一坛酒,在重楼的面前晃了晃,换到魔尊一个不屑的冷哼。
“哼!凡间的酒,怎比得上魔界的佳酿!”
玄远露出一丝浅笑,笑意却没有达到眼底,泛着冷然的光芒,小葵抬眼看了看他,不由得伸手环住了他的手臂。
“酒不醉人人自醉,若只是想醉一场,那么酒是好是坏又有什么区别。”
说着,揭开封坛,满满地灌了一口。今日的紫英,令他看到了过去的自己,过去的天青,过去的玄霄,过去的琼华,不由得,心情变差了。
原来,自己以为已经可以无波无澜的心境,终不过是自欺欺人的镜花水月。
重楼看着他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那因为饮得过急而微微溢出的透明的酒液,看着他错动的喉结,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不爽,眉头几乎都要拧成一个‘川’字,终是忍不住开口。
“哼!你太不像以前的你了!”
话一出口,重楼自己都震惊了片刻,什么时候,自己居然也能说出‘以前的你’这般熟稔的话语?!
玄远没有理会他的情绪,此刻,此时,此地,他只想醉一场,在这个勉强算是朋友可以信赖的魔的面前痛痛快快的醉一场——呵呵,多可笑,现在,自己的朋友和交付信赖的对象,居然不再是人,而是魔。
“本座原本以为,你是冷情冷心之人,”
重楼冷下了面容,一闪身已是将玄远手中的酒坛握在手里,微一用力,褐色的酒坛霎时粉碎,透明的酒在半空凝滞了片刻,才哗啦啦落在了地上,却没有想象中的酒味。重楼嗅了嗅,才拧眉看向眼中没有半分醉意的玄远。
“现在才明白,你原是至情至性之人。你这……又是何必。”
玄远遗憾地看了眼全部贡献给了大地的白水,面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冷,仿佛刚才那般外露的情绪从未出现过一般,依旧是靠在湛泸上,单手顺着小葵的头发。
“有的时候,心里明白不代表也能够照做。有的时候,明知不可为却也不得不为。”
重楼重重地哼了一声,冷峻的面容却是不由得柔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