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辈子,她仍然是个孤儿,因为是在公路上被捡到的,所以直接被福利院的阿姨取名字叫做“路”。和那些只提供最基本的吃住的福利院比起来,江一一所在的这家要好得多,院长是个有能耐的,总是能争取到些赞助,虽然是以提供福利院有潜力的孩子的未来给那些赞助公司为代价。
这就像是赌博,没过几年总会有几家公司捡到漏子,于是这样的关系就这么维持了下来。
江一一递交留学申请的时候,院长很兴奋,但是同时也很明确地表示了不会给她提供任何生活费。
这倒无所谓。
不过对于院长美滋滋地提供的诸如lily,rose这样的英文名,江一一只把留学申请表拿出来晃了晃,姓名那一栏大大的road深深地刺痛了院长的玻璃心——这……这也太随便了啊喂!
江一一踏上了留学的征途。
顺带一提,她今年十八。
到了那不勒斯,江一一豁然有一种又回到姐地盘儿了的感觉,一口流利的意大利语说的本着同乡情前来迎接的学长一愣一愣,速度熄灭了勾、搭水灵小学妹的心情,蔫了吧唧地拎着包在后面跟着。
那是一所普通的学校。
不在西西里岛,没有彭格列继承人就读,赞助财团也不是彭格列啊吉留罗涅啊——这个真的想多了——密鲁菲奥雷啊杰索啊加百罗涅啊等等,除了碰巧了也在意大利,这个学校就压根儿和黑手党扯不上一星半点关系。
这样很好。
江一一忽略了心底小小的失落。
大学生活很美好,天很蓝海很蓝气候很温和空气很新鲜,更美好的是它的奖学金——就冲着那金额,江一一完全有理由相信是院长对自己的申请动了什么手脚……
大一,江一一保持着图书馆——教室——打工处——宿舍四点一线的幸福生活。
就是有的时候会突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你说,这孽缘和命运都砸到家门口了,会有这么容易就放过人吗?
所以,在大二开学的时候,江一一从黑窝窝的新生里一打眼就看见了顶着一头银发的白兰时候,她真的是一点都没有惊讶。
……什么叫孽缘?
这就叫孽缘。
……为什么要出现呢……
江一一叹了一口气,收在衣服口袋里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
白兰杰索,十七岁,新生里的第一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那一大串的光鲜履历,放在天朝绝对是重点栽培对象。可是江一一怎么看,怎么都没办法把它和自己印象里的那个白兰对上号。
……于是,江一一又恢复了自己四点一线的幸福生活。
不过……
江一一抬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认真读书好好学习的银发少年,摘下眼镜卡在书里,捏了捏鼻梁,站起身走到窗户前远眺放松。
……谁来告诉姐,白兰杰索什么时候这么文静了?
眼角余光瞥见那个穿着简单的白衬衫的少年,侧脸俊秀而又文气,有些凌乱的银发柔软地垂着,紫罗兰色的眼眸专注地凝视着手中的书本。
完全没有留意也不会去留意对面位子上是不是有人,有人的话,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