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忽然笼上了一片阴影,熟悉的清冷声音从头顶急坠而下,带着不易觉察的温柔。
‘你在这里做什么?朝央九月。’
骨节分明而又宽大的手掌摊开在朝央九月的面前,成熟了许多的云雀恭弥略略弯下腰,黑色的眼眸中只倒影着她的模样,柔和了一贯锐利的神色,透出几分温柔来。
‘……’
(他是云雀恭弥,不是风。)
尽管清楚地知晓,但是面对着那张与风几乎如出一辙,甚至可以等同为长大的风的面容,被那和风时常流露出的神情从本质上相同的温柔目光凝视着,朝央九月选择了放、纵。
(对不起……)
没有去管摊开在自己面前的手掌,朝央九月张开手臂,放任着自己投入云雀恭弥的怀抱,没有忽略那一瞬间的紧绷,更没法忽略那之后毫不犹豫地收回,温柔地回抱在自己身后的双臂,忍耐许久的泪水终于落下。
‘风……’
(对不起。)
(……风。)
(还有,云雀。)
正文浮云停留之地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带着些迫切的亲吻落在唇角,云雀恭弥的神态却并没有什么变化,从容不迫还带着些许冷冽,微微眯了眼睛,本就上挑的眼角越发狭长起来,显得有些锐利。
朝央九月抿了抿唇,与他拉开了距离,先前的那个轻吻带来了背叛一般负罪感和痛意,却又不知为何将心底一直徘徊不去地被压抑着的痛楚麻痹了许多。解开手腕上系着的吊坠,朝央九月将它扔到一边,南小七出品的半吊子结界在两人身周张开。
极黑眼眸中的神情再清醒不过,朝央九月微阖了眼帘,纤长的睫毛轻颤着,用和神情极其不符的干脆利落的动作,将云雀恭弥推倒在了地上。
柔软的细韧的青草被压着倒伏了下去,朝央九月双腿分开跪坐在云雀恭弥的身侧,抬眼凝视着他的神情。
看不出喜怒,那双黑色的眼眸以一种了然的态度,静静地注视着她所做的一切。
云雀恭弥式的包容和温柔。
朝央九月忽然不想看见这样的平静,大约是风的离开终于带出了她性格中遗传自父亲的那部分偏执和暴戾,她想要将这双眼睛中的理智消弭,想要看到从认识他以来便一直以一种极其自我的态度始终游刃有余着的云雀恭弥,流露出被欲、望支配着的样子。
想要看到‘自己被需要着、被渴望着、被爱着’——以一种不会被错认的,强势而又霸道的方式被表达出来。
(无法原谅。)
修长的十指按在了云雀恭弥的胸口,掌心传来的心跳并不像他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朝央九月扬起了唇角,面颊上还带着泪痕,眉梢眼角中却似乎融化了整个春天的明媚,诱、惑一般地用右手勾住云雀恭弥的领带,将它向上拉扯地松了些。
‘如果我说不知道,你会怎么做呢?云雀——恭弥。’
‘云雀恭弥’在她口中被拖长了些,两个音节的分开,使得作为名字‘恭弥’最后短促地消失在唇齿间,仿佛只是似有似无的低喃,带着说不出的暧昧。
俯下、身,朝央九月在距离云雀恭弥近在咫尺的地方停了下来,凝视着他的眼睛,微笑着低声开口。
‘恭弥。’
两个人温热的吐息几乎要纠缠在一起,嘴唇开阖着吐出音节的时候,那种似有还无的触碰,使得云雀恭弥露出了带着些残忍的笑容——像是终于等到了猎物松懈、适宜捕猎的那一刻的大型肉食动物。
九年的时间,比之当年并盛中学看不顺眼的人就会刷上去的任性而又有些冲动的云雀恭弥,虽然某些方面仍然可以说是完全没有成长,但是起码明面上,大人版的云雀恭弥,要成熟稳重了许多——或许也可以说是温和沉静了许多。
就好像传统的尼轰文化终于在他骨子里沉淀了下来,然后从平日里的一言一行中渗透出来似的,哪怕穿着笔挺的西装,大人版的云雀恭弥也相当明显地散发着一股子古典的气息。
简而言之,不说话不动拐子的时候,真真儿一位尼轰古典美人。
不说话不动拐子的时候……
但是他毕竟还是云雀恭弥,有些东西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
云雀恭弥对待自己看中的猎物,可是有着很强的执着心的。
‘既然如此。’
微笑起来,云雀恭弥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抑制动作,嘴唇开阖间毫无疑问地屡屡碰触着朝央九月的唇瓣。
明明是和之前的动作一样,朝央九月却是莫名地红了脸。
‘朝央九月,你已经没有了反悔的权利。’
‘我不允许。’
他淡淡地开口,用这句话结束了两个人间短暂的交谈。
黑色的西服外套被脱下,在草地上摊开一片小小的空间,布料很柔软,甚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外套下的草尖触碰在脊背的痒意。
衬衫的扣子被解开,大敞的衣襟里裸、露的皮肤有些微凉,察觉到云雀恭弥的视线所在,朝央九月皱了皱眉,想要动手,手臂却被迅速推上的衬衫束缚着不能动弹,轻而易举地被握住了手腕压在头顶。因为这样的动作,她无可避免地向上挺了挺腰,柔韧流畅的腰线显露无疑。
‘云雀——’
朝央九月有些局促地开口,本来带着些许羞恼的怒意,因为突如其来的触感,敏、感地随着身体的动作颤了颤,尾音拖出一声暧昧的轻哼。
‘留着伤痕,是为了提醒自己那时候的错误吗?’
指尖沿着朝央九月自胸口斜拉向腰侧的伤痕轻缓地向下滑去,渐渐用力,落在伤痕末梢的时候,指尖已经在腰侧按下去一个浅凹,指腹下的触感是女性特有的柔韧,随着朝央九月下意识的呼吸有规律地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