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站立默默等待的天喜星等来了妲己的人,但是瞅着人笑得娇美灿烂可惜眼神迷离,显然是心思不知道飘飞到哪里去了的模样,他就觉得心里憋屈,酸溜溜地难受。
无奈,身为一个合格的闷骚,无论是面子上还是言语中,都得保持泰山崩于面而色不改的淡定,所以,哪怕是心里翻江倒海醋意横生,他也得咬着牙面无表情地忍着……
要知道,为了享受妲己这么温柔缠绵这么小心翼翼这么几乎寸步不离的跟随,他装面瘫装无动于衷装没动心,他容易吗他?!
所以说,这是自作自受啊自作自受……
不过,这些妲己都不知道,她现在满心满眼里只有自个儿许久未见的宝贝儿子。
想到这些时日她一心一念地追着纣王,连着宝贝儿子都没有时间去看,结果某人明明很享受却总是摆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蹬鼻子上脸的样子,妲己就有些微恼。
果然啊,这男人是宠不得的。
现下,她心心念念的宝贝儿子居然出了南山,妲己可就再也按捺不住,寻思着就算早上来了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也是自个儿儿子和儿婿,没什么好害臊的,于是,这掐着时间就赶着来了。
一走来,就正正听到自家宝贝儿子有关于去把三圣母从华山提留出来的提议。
身为一个好的娘亲,妲己自然是赞成自家宝贝儿子的说法。更何况,作为勇于追回爱情无惧种族差异的九尾天狐来说,像杨婵那种被动的等待着的感情,多少还是有些不屑的。
做女人,就要学会如何把自家男人握在掌心里还要不让他知道,最好是让他以为自己掌握你,然后自己傻忽忽地顺着你的想法走。当然,这不是什么掌控欲,只是一点儿夫妻情趣罢了。
于是,在妲己的参与下,小狐狸几人先去寻了七仙女做外援,一行人浩浩荡荡向着华山去了。
……
…………
……………………
“爹,”
沉香站在刘彦昌面前,身后是一条狭长的小巷子,丁香小玉几人站在巷子尽头,皆是满面担忧。
刘彦昌睁开惺忪的醉眼,满身的酒气,污浊的衣摆混着大团大团的酒渍,原本执笔作画写出锦绣文章的手指吊着酒壶,微微颤抖着,指节处积了不少污垢,酒水从壶口洒下,泼在他本就湿了一大片的袖摆。
沉香眼中浮现出一片沉痛之色,敛了眉眼,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道。
“爹!你告诉我,当年,当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娘她,是不是……是不是……”
刘彦昌一抬眼,浑浊的眼中闪现一片厉色,挣扎着站起身,胡子拉杂的面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来。
“你见过……嗝……二郎神了?他……他告诉了你什么?说我、我都是骗你的?说……说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救蝉儿?”
“不是!不……”
沉香的声音低了下去,别开脸,他继续开口说道。
“他什么都没说,但是……”
“但是什么?!但是,你觉得他是对的,你觉得,我这个烂酒鬼没用,你觉得,应该是我害了你娘!?”
刘彦昌几乎是咆哮着开口,原本即便瘦削仍然留有几分俊秀的面上带了几分狰狞,手中的酒壶被他扔到了地上,一声闷响之后碎了四裂,留下一地碎片和一摊酒渍。
“我告诉你!你给我记好了,一切都是二郎神的错!要不是他,要不是他……我现在还和你娘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我现在还是那个人人羡慕的才子,我现在还是那个为人敬仰的天之骄子,而不是现在这样一个烂酒鬼的模样!”
“……”
沉香默默地凝视着刘彦昌的面容,忽然觉得这样的父亲变得说不出的陌生。他敛下眉眼,慢慢地开口问道。
“爹,孩儿只问你两个问题。当年,在他来抓娘亲的时候,你有没有护在娘亲的身前?还有,娘亲留下了宝莲灯,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都不曾用着这个去救她?”
“我……”
刘彦昌一下子没了声息,喃喃了片刻,忽然伸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恼怒地开口吼道。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当时那么多,那么多……腾云驾雾威风凛凛,站在云端之上,看着我的时候就像是在看着一只蝼蚁。我是人啊……我只是一个人啊!如何抵挡得了那么多天兵天将……我不去找你娘……是因为,是因为……你还那么小,我要是走了,谁来看着你。一路上艰难险阻,我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自顾尚且不暇,更何况还有你……”
刘彦昌吼着吼着,突然笑了起来,颓然的坐倒在地。
“呵呵……哈哈哈哈!!我是一介凡人,你娘她……你娘他却是九天的仙女。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那么美,文会里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但是我在她的眼睛里只看见了我的倒影。那是一种多么美妙的感觉,你明白吗……?不,不不,你不明白,你不明白的……”
将脑袋埋在合十的手掌之中,刘彦昌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哽咽。
“我本来可以很幸福的,很幸福的……都怪二郎神!是他带走了蝉儿!他看我的眼神,是蔑视,不不,比那还要不如,他觉得我配不上蝉儿,哈哈哈哈……”
“爹……”
沉香皱了皱眉,向着刘彦昌伸出手,手指在触到刘彦昌之前慢慢缩起。他收手垂在身侧,第一次用一种审视而不是崇拜信任的目光看着那个颓然坐在地上的中年男人。
头发仍然是乌黑的,只是不知道粘了什么油腻腻地黏在一起,一节一节的乱着纠结披在身后,细瘦的身子在宽大的脏兮兮的衣袍下,罩在脸上的手指黑乌乌的脏,却并不粗糙。是了,他都忘了,这么多年,爹从来没有做过农活干过家务,而他辛辛苦苦赚来的钱,除了补贴家用,尽数进了他的酒坛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