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飘散着厚重淳朴的泥土味道。
那瞬间,我想到了凛熙曾经说过的四个字--至死不渝。
至死不渝--
此生,无悔。
(四十二)
“玉卿。我有件事想跟你说。”我关上竹屋的房门,简洁地对一身素白,正在窗前抚琴的男人说。
他抬起头,眉眼在月光下一片清俊:“嗯。”
“我过两天就要走了。”我表情平静地坐在一旁的竹椅上,淡淡地继续道:“我没有跟他说起过以前的事情,你也不必和他提起我了。”
玉卿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修长的手指轻拨,琴弦发出“铮”的一声。
“所以,这是你的决定。”玉卿沈默了良久才低声说。
“是。”我面无表情地说。
“那麽,我是不是该感谢你呢。”他站起身,把被夜风吹拂而起的帷幔用丝带拢起,表情波澜不惊。
“不必。”我生硬地开口:“你我都知道,我这样做并不是为了你。”
“所以我才该感谢你。”他坐下,淡淡地说:“因为你是为了他,才放弃了很多东西。”
“好了,这些不是我来的重点。”我摆了摆手:“我走了之後,你总该多陪陪他……他是小孩子心性,一个人呆在屋子里,会很闷的。如果可以的话,也不要一直呆在这个竹林里了……出去玩玩也是好一些的。”
他轻轻点了点头;“自然。”
“其实,我也没什麽好不放心的。”我站起身,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嘲似的轻声说:“他跟着你的这三年,起码是在治伤。而不是在……在……不断受伤。”
“那麽就这样吧,就当提前跟你告辞了。”我客套地冲他笑了笑,转身往门外走去。
“夙墨。”他忽然抬头唤了一声。
我转头看向他。
月色下,那双本该锋锐凌厉的凤眼却显得有些迷茫,似乎是在犹豫着什麽。
他就这样沈默了很久,才摇了摇头,沈声说:“没什麽。”
……
……
风吹过竹林,发出簌簌的轻响。
我并没有立刻回去重楼的竹屋,而是有些疲倦地靠在了一株碧竹上。
琥珀色的月光洒在我玄黑色的衣袂上,在我脸上勾勒出一片片斑驳的阴影。
我的呼吸沈重,有些眩晕似的闭上了眼睛。
过了许久许久,才终於轻轻吐出一口气。
我直起身子,慢慢地走出了竹林,往重楼的竹屋的方向走去。
他想必,也要睡醒了吧。
我的嘴角勉强勾起上扬的弧度。
夙墨。